生怕熱意散儘,這個世界就會從此涼了下去。
大概……這才是她之所以會愛上他,甚至心中有一點點的崇拜的原因吧?
酒井勝子忽然拉了一下,把顧為經拉到了自己的懷中。
“彆亂動。”
她把顧為經的腦袋在膝蓋間放好,按了一下他的腦門,示意他側過身來,“有點臟,我幫你掏一下耳朵。”
勝子拿出錢包上掛著的一個小的黑色耳挖勺。
顧為經不動了。
他躺在了女友的腿上,感受著絲絲縷縷的溫度從勝子溫乎乎的身體上傳來,仿佛枕著一塊暖玉,又像是被草莓味道的溫泉所淹沒。
顧為經感到有一隻小棒,在他的耳孔裡柔柔的刮弄,讓他有點癢,忍不住有點想笑。
“顧,彆亂笑,會戳到的。”
他剛剛側了側臉,嘴巴露出了笑意,就又被酒井小姐彈了下腦門。
於是。
顧為經又不敢動了。
他一開始覺得癢癢麻麻的,後來又覺得耳道連著一側腦袋,有點微微的發酥,勝子弄的很舒服,也有點困倦。
讓他有點想要就這麼睡過去。
“我知道曹軒很欣賞你,林濤教授很喜歡你,但顧君,我以前不知道,曹軒老先生這麼喜歡你,竟然在歐洲美術年會的開幕致辭上,專門提及,認為你值得托付大任。”
不知過了多久。
忽然。
他聽見酒井勝子在他的耳邊說道。
顧為經睜大了眼睛。
“彆否認,也彆騙人,你的耳朵在我手裡,這是審問,你不說實話,我就撓你。”
酒井勝子用小拇指的指尖示威性質的刮了刮年輕人的耳垂,示意她這可是正經的威脅。
話說到一半。
酒井小姐倒是自己就“噗嗤”一下,直接莞爾笑出了聲來。
“我清楚曹軒老先生嘴裡所著重提到的那個年輕人,就是我的男朋友。”
酒井小姐撫摸了一下他的額頭,輕聲說道“這有什麼可以藏著掖著的呢,顧君,我很為你感到驕傲。但我不喜歡你,不把這件事告訴我。”
“呃……”
顧為經試圖側過臉去,觀察勝子的表情,不過又放棄了。
勝子撓他是假的。
但在被挖耳朵的時候,做出這個高難度的動作。
控製不好,容易扭到脖子倒是貨真假實的。
“不是不告訴你……隻是,有點奇怪。”
顧為經放棄了掙紮,“你知道的,讓你去關注曹老先生對我的誇獎,有點像是拿了學校發的獎狀,回家找媽媽要糖吃,莫名的有些羞恥。”
他無奈的笑了下。
“酒井大叔告訴你的麼?原來勝子你一直都知道,這就更尷尬了。”
“不,我自己猜的。剛剛才猜到。你說東方藝術很好,西方藝術也很好的時刻,神態和語氣,讓我想到了曹軒開幕式時的那個演講。”
酒井小姐抬起拿著挖耳勺的手,微微回憶了一下,“我簡直在你身上,看到了曹老的影子,那一刻,我就想明白了這些。我一點都不奇怪,曹軒會這麼喜歡你。你們兩個很像。”
“關於日軍侵略的那個?”
“對,關於日軍侵略的那個,事先聲明,二戰日本或者德國,都扮演非常邪惡醜陋的角色。”
勝子頓了頓。
知識界或者藝術界。
無論東西方。
在曆史傳統上,其實都是非常具有左翼色彩的領域。
固然這些年保守主義、民粹運動和反智主義正在抬頭,但整個文化界的主流氛圍整體上還是明白什麼是好,什麼是壞的。
你去跟一些極右翼團體或者政客,說他是“hiter”,人家搞不好還以為你在誇他呢。
但至少在陽光下。
縱然地位高到了布朗爵士的那個程度,一旦沾上了這些問題,也得嚇的屁滾尿流,在報上瘋狂的道歉。
“不過,你覺得和我相處在這一點上心裡有疙瘩。考慮到我到仰光來用的是西班牙護照,你也可以把我當成西班牙人。”
勝子開了個玩笑。
理論上,日本是不像一些歐洲國家一樣,承認雙重國籍的。
但酒井勝子的情況比較特殊。
她這種父親是日本人,母親是西班牙人的混血兒,可以持有合法的雙重國籍直到22歲。
再選擇放棄掉其中一個國籍。
顧為經揮了一下手,示意沒關係。
“我無比欽佩,曹軒先生的老師,在臨死前還能說出中國畫很好,日本畫也很好,都很好,都有各自的美的氣度和格局。剛剛你在對我說話時,我一下子就想到了這節,所以,就猜到了這些。”勝子說。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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