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一山一山更比一山高的乖。
有一種小野貓遇上了大野貓,如何也逃不出如來佛的手心,被鎮壓之後,生無可憐的乖巧。
逃都不想逃了——ru我吧,ru我吧,反正老子躺平了。誰讓老子這麼可愛呢,紅顏總是多薄命啊。
剛剛咧嘴露的那下牙,已經是貓貓大王最後的倔強了。
阿旺的長胡須抖了抖的,眯縫上眼睛,把自己當成了一個沒有感情的肉玩具,任由蔻蔻抱在懷裡,把它搓扁捏圓。
“早上好。”
顧為經抬起頭,看著坐在樹枝上的蔻蔻,此刻才有時間打了一個招呼。
“是上午好啦,都已經九點半快要十點鐘了。”
蔻蔻在樹枝上玩著胖貓。
“再準備作品集,快要完成了麼?”顧為經望了一眼旁邊的畫板,上麵有一幅畫到一半的風光畫。
“是的,大概可能還要幾天吧……酒井小姐在幫我,趕在校招會前應該問題不大,隻是完成度的問題啦。”
蔻蔻解釋了一句。
“喝咖啡麼?那個壺裡是我早晨泡的,自己倒哦。”
她話風一轉,指著長椅上放著的那個不鏽鋼壺,旁邊還有一疊摞在一起的一次性水杯。
“不用了,我去屋裡,之前還有一幅臨摹到一半的畫沒有搞定呢。”
顧為經搖搖頭。
“那你去吧,我在這裡等著酒井老師,她說她還有二十分鐘。”蔻蔻把阿旺朝他舉了起來,像那著一隻招財貓大玩偶一樣,搖晃著它的爪子。
“拜拜,中午見。”她俏皮笑笑。
“中午見。”
沒錯。
蔻蔻會出現在好運孤兒院裡不是顧為經的邀請,而是酒井勝子的邀請。
那天晚上過後。
蔻蔻第二天就找到了酒井小姐。
她沒有提民宿和家裡發生的事情,也沒有提顧為經在那場家庭聚會上說的話。
這是蔻蔻心中屬於自己的秘密。
除此以外。
她將酒吧裡發生的所有事情都原原本本毫無保留的告訴了勝子,並問對方自己能否請求顧為經幫她指點一下作品集。
顧為經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老師。
如果酒井小姐同意,她很感激。
如果酒井小姐不同意。
她也非常理解,自己會想其他辦法。
當蔻蔻重新變會自己時,她就是這樣的人。
就像她自己說的,她從不低任何人一等,她喜歡誰就是喜歡誰,指點作品集也就是指點作品集。
一切都是坦坦當當的。
她無法忍受像是地下情人,偷偷摸摸的兩個人私下會麵,搞的仿佛是見不得光的小三一樣。
蔻蔻完全受不了這個。
如果對方不真的全新全意的說愛我,那我就不要。
如果這件事會讓顧為經覺得尷尬,需要藏頭露尾的,那她也不要。
不求著誰,不礙著誰,不討好誰。
清清白白的。
酒井勝子也是一個相當溫柔的女孩子,她被蔻蔻的勇敢,被蔻蔻的坦當所打動了。
勇敢的人總是會彼此相互吸引。
不考慮顧為經的因素的話。
酒井小姐本來就挺喜歡蔻蔻的。
酒井勝子提出不用那麼麻煩,如果她需要一個人指點的話,自己或許也可以做到。
然後。
蔻蔻就把顧老師給開除了。
顧童祥盼望著戀愛能轉移孫子的注意力,彆整天壓著他學習。
其實。
顧為經這些天真的沒啥能和酒井勝子過二人世界的事情。
人家酒井小姐挺忙的,在畫展交稿以後。
她全心全意的當成了蔻蔻的私教老師。
倒是顧為經反而是形單影隻的那個,每天除了抽爺爺小皮鞭,畫畫臨摹畫以外沒有太多事情可做。
顧為經覺得《樹懶先生情感小課堂》上記的學習筆記。
似乎也不一定都對。
關於生日禮物。
樹懶先生的理論言之鑿鑿的說,世界上永遠不存在兩全其美的選擇。
要不然選擇安全,保持距離,要不選擇讓對方感到發自內心的開心。
但發自內心的開心的結果是人力不可預測的。
愛情本來就是反理性的存在。
能夠控製的喜歡或者不喜歡,就不叫愛了。
當好感泛濫變為了“愛”之後,就從飛舞的火星連綿蔓延成了燎原的山火,它會向著靈魂蔓延,讓人變得永遠無法平靜。
顧為經曾經擔心過,會出現某種“血流成河”的場麵。
比那場網球比賽更加激烈的不可控的場麵。
事實上。
他驚訝的發現自己多慮了。
蔻蔻和酒井勝子都不是這樣的女孩子。
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仿佛那天晚上的事情,隻是平靜生活中的一段插曲,五線譜上的一個臨時的升音變奏記號。
隨著第二天天明,小節畫上了休止符。
節拍便又回歸了悠揚舒緩的往日旋律。
也不能說是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嚴格意義上說,顧為經能察覺到蔻蔻在和他有意控製著距離。
不是心靈上的隔閡。
而是肢體上的疏離。
蔻蔻在學校裡,是很喜歡拉拉扯扯男孩子們,調戲調戲女孩子們,摸摸這個人的腦袋,戳戳那個人的下巴。
是和所有人都打鬨成一片的大姐頭。
無論是和莫娜走的近的時候,還是和酒井小姐確定了關係以後。
蔻蔻都沒少玩鬨中拉過他,抱過他。
但那天晚上以後。
這樣的行為一夜之間,就全部都消失了。
蔻蔻會對他說早上好,會用亮晶晶的眼睛望著他,會像是現在這樣坐在樹上,抱著貓對他微笑。
卻不再有了任何肢體接觸的舉動。
這算是好的變化麼?
顧為經也無法回答。
但似乎無論如何,這樣的變化也無法歸類到“不可控的大火”的這個分類之中。
蔻蔻又變回了那個勇敢的蔻蔻。
大家也維持在了一個好朋友的互幫互助的界限之中,就和顧為經最希望的設想完全一樣。
“實踐才能出真知,樹懶先生這樣的理論專家,也不是所有情況下都永遠正確。”
顧為經在心裡想著。
他邁步走上孤兒院的二樓,拇指按在畫室的大門上,打開指紋鎖,窗簾已經被蔻蔻小姐早上泡咖啡的時候打開了。
明媚的陽光將柚木地板上的老木紋,照得像是一福傑克遜·波洛克的抽象線條畫。
他走到畫室的角落,把昨日就已經畫了一半的畫架挪出來。
如今時間充裕。
顧為經臨摹起《雷雨天的老教堂》來,也不似以前那樣趕了,往往兩三日才臨摹一幅。
不過。
畫起畫來的要求也變得更高了。
顧為經要求顧童祥臨摹國畫時要做到“背臨”。
藝術領域有兩種背臨的方式。
第一種背臨就是在旁邊對著畫,它是針對所謂的“摹”來講的,也就是在原畫上鋪一層透明的蠟紙,用墨和鉛筆把它所有的的紋理都勾下來,再過到所要畫的紙或者絹上,然後按照原畫把它複原。
這樣臨摹出來的作品嚴格意義上,不能算是你畫出來的作品,而更加接近於拓本。
也談不上和原作品的相似度。
本質上是複印。
在學習國畫時會使用的比較多。
算是熟悉古代名家大體上筆墨規矩與線條變化。
林濤教授說,曹老小時候就這樣臨摹過一整套藏家手裡的趙佶的作品,包括《金鷹秋禽圖》和有蔡京題字的《禦鷹圖》,受益匪淺。
顧為經聽著咂舌不以。
這大概就是那個年代畫壇大宗特有的豪邁和奢侈了。
擱現在是難以想象的。
不提《金鷹秋禽圖》好像已經在民國的動亂中,被人盜運出了國,如今似乎流落到英國的私人藏家手中,不現人間。
光那幅宋徽宗作畫,蔡京提字的《禦鷹圖》,雖然這兩人曆史評價一個賽著一個慘,但藝術修為真的沒說的。
放現在,要是能上拍的話,五、六個億,應該是非常保守的說法了。
那邊藏家就要提著菜刀衝過來,把你一起給“酷喳”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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