蔻蔻覺得,她自己這幾日兼職的生活。仿佛是一位跑去馬戲團裡演滑稽戲的魔術師。
就一上台就會搞出大串連在一起的演出事故的那種。
演出技藝不太成功的魔術師。
她一邊穿著滑稽著鑲滿孔雀毛的演出服和各種蠢乎乎,傻的冒泡的不聽話的猴子、棕熊、老虎搏鬥。
揮舞著小皮鞭,驅趕著它們滾去跳火圈。
嘗試著從空帽子裡變出鴿子。
在人仰馬翻之餘。
她一邊還得笑嘻嘻的看向觀眾席,伸出自己的小鐵盒搖晃。
“哎呀,哎呀,諸位客官們,剛剛有點小意外,那隻不聽話想跳上舞台的大野豬已經被老娘用指揮棒趕跑了——彆慌彆慌,隻要你們彆往台上衝就沒有被抽的危險。但整體來說,節目還是挺好的……喂喂喂,那位客人,就算節目不好,賞錢也還是要給的呐。”
心累!
生活不容易,蔻蔻氣哼哼。
不過。
乞丐還有三天的好運,再青澀的魔術師,也有能變出好的戲法的那一天。
比如現在。
仿佛隨著心念所動的魔力一樣。
蔻蔻隻是隨意的往著台下一瞥……她就望見了世界上最絕妙的心靈魔法。
她看見了什麼?
她看見那支高腳杯,它正在打著旋兒的從台下向著苗昂溫就飛了過去!
它其實飛的很快。
就算把它比作被王牌投手丟出的棒球,可能略微有一點點的誇張,但整個過程,也是一刹那間就發生的事情。
不過。
蔻蔻實在是太過喜愛這一幕了。
所以後來。
每次蔻蔻小姐回憶那天晚上所發生的事情的時候。
想起這一節,腦海裡她都覺得那支空中飛過的高腳杯,仿佛是被攝影機升格追蹤拍攝的慢動作場麵。
它在空中旋轉著,旋轉著。
酒吧舞台間繽紛搖曳的激光射燈,打在它玻璃的杯壁上,彌散出彩虹般的霞光。
那些潑灑出的酒液和水滴,在它的四周,拖出一長長道拋物的弧線,那些晶瑩的液點,違反地心引力的懸浮包裹在雞尾酒酒杯的四周。
它們被酒杯上彌散出的燈光所淹沒,仿佛——
無數七彩的泡泡糖吹出的大大小小的泡泡。
啪!嘩啦~
重重的一下。
水晶杯重重的砸在了苗昂溫的鼻梁上。
“fuc——”
他被砸的懵了。
苗昂溫被劇痛牽引著,下意識的就想要彎下腰去,用手捂住臉。
唉。
蔻蔻略微有些遺憾。
這破爛酒吧裡的雞尾酒杯,好像質量還蠻好的樣子。
竟然沒有在苗昂溫的鼻子上爆開,而是彈了一下,摔在鋼琴台所鋪設的白色大理石地磚上,這才碎掉了。
美中不足的少了些美感。
她邁步往前,腰部發力,小腿繃直。
一個高位的前踢腿,像是站立劈叉一樣一腳就懟在了剛剛往下彎腰的苗昂溫下巴上。
嘭!的一聲。
這一腳真是又快又狠。
她可學過跆拳道的!
講道理。
傳統的格鬥術裡除了表演項目以外,很少會使用這麼高的踢腿。
一來是柔韌性的問題,二來,這麼高的踢腿動作太大,就不容易擊中目標,實戰時對手反應快的話,容易能抓住你的腿,另外空門露的也太大了。
在八角籠裡的實際作用,是不如一些低掃腿的。
不過。
蔻蔻啥都學的馬馬虎虎。
這裡麵還被她融入了一點芭蕾舞大踢腿的底子。
“囉,老娘老早就想這麼做了。”
女孩興奮雀躍的在心裡直哼哼。
蔻蔻大小姐講究的就是一個說話就要算話。
一個唾沫一個釘。
咱們說好了是要一腿踹你個大馬趴,就絕對不能改扇你兩個大耳光。
她又在那邊得意自己往演出服裡穿打底衣的聰明機智。
正著踢,豎著踢,斜著踢。
愛怎麼踢就怎麼踢,怎麼踢都不用擔心走光的風險。
雖然她稍微扶了一下旁邊的鋼琴,但這個動作,她竟然是穿著高跟鞋做出來的!
“我真厲害!”
這次苗昂溫也不罵了。
他仿佛一隻跳火圈時腳下拌蒜的大馬猴。
苗昂溫連哼都沒帶哼一聲的,直接後仰的翻下了鋼琴台,享受嬰兒般安詳的睡眠,夢見太奶奶去了。
“苗哥!”
“阿怒馬搭。”
“我操,這姑娘好猛啊。”
“淦他媽,乾死這個小婊子……”
“彆管那個了,看看苗哥怎麼樣,救護車,快叫救護車。”
瞬息間。
台下就已經全都亂成了一大片。
蔻蔻卻根本不理會這些。
她笑的那麼開心,似乎是根本不在乎四周發生了什麼一樣。
蔻蔻雀躍的跑過去,蹲在鋼琴台邊,對著台下的人伸出手來。
“少俠,風緊扯乎,風緊扯乎嘍,來抓住姐姐的手,小女子要帶你跑路了!”
——
顧為經覺得很亂。
他的耳畔有風,有喝罵聲,有酒瓶子不斷摔碎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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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昂溫的小弟們在大聲嘶吼著什麼,老板在大聲嘶吼著什麼,客人們在大聲嘶吼著什麼,連那些在這裡工作的女人們,也在大聲嘶吼著什麼。
所有人都在亂喊。
整個世界就像是火災裡的馬戲團。
每隻動物都在拚儘全力的大聲嚷嚷著,試圖讓人注意到自己的聲音。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
整個世界又很靜,被按下了靜音鍵的那種靜。
除了眼前那個拉著他的手,飄蕩著的紅裙子,一切似乎都隻是雜音。
孔雀羽毛飄啊飄。
蔻蔻雀躍著跳上了旁邊的小吧台,把左手裡提著的高跟鞋,用力的摔在了一個苗昂溫的小弟的臉上。
孔雀羽毛飄啊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