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黛雪聲音帶著哭腔，嗓音因著方才的事還有些破碎。
她此刻是閉著眼的，也就沒看到現場夫人小姐們臉上，集體露出的那種古怪神色。
沈榆掩唇笑道，“發生這種事，你身為一個姑娘家，確實也是無可奈何，譚夫人，譚家大小姐，你們怎麼說？”
譚夫人摸不清沈榆想做什麼，隻好按照以往慣例說道，“王妃能先讓雪兒鬆綁嗎？要不先讓大家去休息，我們進屋再商談後續事宜？”
這種事任發生在誰家，不都是先掩蓋一二，然後該談條件的談條件，過後隨便找個理由，就將這事完過去了嗎？
畢竟在卓王府的宴會上發生這種事，無論誰對誰錯，她沈榆身為卓王妃都難辭其咎，這件事要是沒解決好，以後誰還敢來王府赴宴？
“抱歉，不能！這件事大家都有份見證，那就在這裡把話說明白，免得有什麼誤會，本妃怕麻煩。”
沈榆想都不想就拒絕，但她這一手大白於人前的操作，著實讓所有人都不習慣，但是既然有熱鬨看，當然誰都不想走，眾人心中暗暗鬆了口氣，繼續當一個安靜的觀眾。
“王妃，雪兒不知道如何得罪您了，從在驛站開始王妃就對我也極儘刁難，但現在雪兒……請您看在早晚都是一家人的份上，不要再為難我母親，雪兒不敢奢求什麼，隻求王妃高抬貴手，往後容許雪兒在王府有個容身之所……”
方才見沈榆和娘親都沒提那個口技人，譚黛雪就認定他們誤以為跟自己一度春風的人是卓王，說話就更加肆無忌憚了。
“哦？譚二小姐說的什麼話？本妃怎麼越來越聽不懂了？這怎麼又跟我家王爺扯上關係？來人，快幫雪兒小姐鬆綁更衣，讓她好好地跟本妃說道說道。”沈榆接過穀雨遞過來的茶盞，抿了一口說道。
上去將人提起的正是穀雨，她絲毫不憐香惜玉，疼得譚黛雪輕哼了一聲。
她認得此人是沈榆的貼身婢女，主子她動不了，一個狗奴才她還不看在眼內。“你這個奴才不能輕點嗎？弄疼我了！小心王爺治你的罪……”
眾人聽著她抱怨的聲音走遠，都興奮地等著下文，王妃這是遛她玩呢！
譚夫人剛想出言說些什麼，卻被身旁的譚芙瑤一把拉住，暗暗搖頭示意她彆管……
沈榆當然沒有錯過這一幕，對心裡的那個猜測，又多了幾分確定。
她又貼心地吩咐下人搬來幾十張圓凳，讓圍成一圈的夫人閨秀們坐下圍觀，畢竟大家看戲都累，成功換來了一眾感激的目光。
換了一身衣裳的譚黛雪，再出現時連氣勢都不一樣了，她上前兩步微微欠身行禮，“妾身參見王妃。”
穀雨反應極快，一腳踢在她後膝處，“放肆！”
譚黛雪回頭怒瞪了穀雨一眼，若不是礙於眼下有更重要的事，自己定讓她好看！
她抬頭對著沈榆道，“王妃，不知道這事王……府打算怎麼處理？畢竟我們……”她本來是想問王爺怎麼處理，但這麼久過去了，卓王都沒有出現，讓她有點不安。
“是啊……畢竟你們……”沈榆也學著她，話沒有說完，這樣半吐半露的發言，更能讓人引發無限遐想……
這不，譚黛雪就上當了，“王妃，您是不想承認嗎？真的是王爺抱走我的……相信也有彆人看到……”她聲音越說越委屈，還求助地看了一眼在座各位，可惜眾人紛紛閃避。
沈榆眼神冷漠，淡淡道“譚二小姐倒是直接說說，你希望本妃承認什麼？”
譚黛雪緊咬著嘴唇，一副有話說不出的模樣，沒有和紅兒通過氣，就怕自己說了話不該說的話穿幫了。
“敢問王妃，我那個丫鬟紅兒可在？”
“哦，她在不在是有什麼影響嗎？”
譚黛雪氣結，這個王妃真狡猾，半點口風都不露，“回王妃，當時王爺帶走了雪兒，是紅兒去求救的……王妃您，您有看到什麼嗎？”
沈榆笑眯眯地看著她，“哦？譚二小姐你倒是直接說啊，你希望王妃看到什麼呢？還是說……你希望有人幫你證明什麼？”
譚黛雪哪裡還能看不出來，這人是在故意丟難自己？
她咬咬牙直接跪下，嘴角掀起一個虛弱的笑意，喉嚨故意帶著悲鳴的哭腔，“好！既然王妃希望雪兒直說，那就請恕雪兒說話直白了！帶我走的人是卓王，與我在二樓……的人也是卓王，既然我眼下已經是王爺的人了，既然木已成舟，雪兒隻想闊出去顏麵問問，王爺打算如何處置我？”
眾人都忍不住對她生出同情了，原來她是真的以為，跟自己有肌膚之親的人是卓王啊。
沈榆見她該說的都說，也不想再浪費時間，便點頭道，“本妃明白了，本妃最後問你一次，譚二小姐，你能肯定在二樓和你暗合的人是卓王陸應行？”
“是！”譚黛雪眼神堅定。
“為什麼你如此肯定？你確定看清楚他的相貌就是王爺本人，對嗎？”沈榆又問。
譚黛雪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對，而且他的聲音……”
可惜她話未說完，沈榆就出聲打斷，“聲音可以仿冒，相貌可以易容，眼見不一定為實，可況耳聽呢？這點……譚二小姐不是應該很清楚嗎？畢竟你帶進府的那位，可是江湖上有名的口技人啊，他看家本領就是模仿任何人的聲音都能有八分像……本妃想問問二小姐，你讓他混在今日隨你進府的家丁中，是想要做什麼呢？”
卓王妃此話一出，全場哇聲一遍，要真是這樣，這件事的性質就完全不一樣了，對譚黛雪的同情馬上轉變成鄙視。
大家又轉頭看看王妃這份儘在掌握的篤定，哦，原來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啊……
“卓王妃，您這是在故意羞辱我們譚家的姑娘嗎？”譚芙瑤臉色鐵青，一臉憤恨地擋在妹妹麵前，瞪盯著沈榆質問。
“姐姐……”
譚黛雪腦子裡一片空白，她做得如此隱蔽的事是怎麼被發現的？更沒想到此刻第一個維護自己的人，居然是這位平時高高在上的嫡姐……
沈榆也沒想到，第一個跳出來的小醜居然會是這朵小白花？
“嗬！譚大小姐是想說，這件事你也有份參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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