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秀兒說她看見了你,我都沒想到你竟然敢跑出來。你做事前都不考慮一下府裡嗎?你想連累我們嗎?”
奈何身邊的女人低低地笑了一聲。
這就是她離開慶王府,也從來沒想過要回家的原因。
她的父親眼中隻有利益,她的母親眼中隻有嫡子。
她不過就是家中的一個微不足道的女兒。
是她那個滿心滿眼皆是攀附權貴的父親,拿來諂媚上峰的“禮物”罷了。
可哪怕她有這樣的認知,在親耳聽到自己母親話語中裹挾著的厭惡與疏離時,她的心中仍感到一陣陣的痛。
……
奈何的手按在她的肩膀上,站起身,看著麵前的女人。
“你認錯了,她不是你女兒。”
那女人的雙眼有片刻的迷茫,轉瞬間又恢複如常。
她瞟了一眼那個低著頭的背影,就好像在看一個陌生人一樣。
點點頭說了一句,“確實不是。”
然後就帶著身邊的丫鬟邁步離開。
那個叫秀兒的丫鬟,以為是夫人怕小姐的出逃連累到府裡,才故意裝作不認識,便也識趣的什麼都沒說,跟在自家夫人身後離開。
直至他們走遠,坐在奈何身旁的女人才緩緩抬起頭來,她的神色平靜,好像在說彆人的事情一樣。
“她……是我的母親,國子監司業的夫人。”她頓了頓,才再度開口。“不過,往後不是了。”
所有人都明白,她說的往後不是了,說的是她往後沒有家人了。
杜嬌以前隻是覺得,知嫻有著大家閨秀的做派,舉手投足間,皆是多年琴棋書畫浸潤出來的優雅,一言一行都透著規矩與教養。
和自己不是一類的人。
如今看來,無論是官家小姐,還是她這種普通民女,她們都是一樣的。
一樣不被家裡重視的女人。
想到這兒,她伸手拍了一下王知嫻的胳膊。
“沒事,你還有我們,從今往後,我們不是誰的女兒,也不是誰的妻妾,我們隻是我們自己。”
“嗯,我們互相關照,互相幫助,總能把日子過下去的。”
“好。”
奈何看著眼前這幾個情緒低落的女子,明白她們是看到王知嫻家人的態度,想到了自家的情況。
難免都會感同身受。
這個時代對於女子還算寬容,她們還有安身立命的資本。
不像有的世界,女人不能和離,隻能被休妻。休妻後不能立女戶,若是娘家寬容的會接回家裡養著,若是娘家嫌棄她們丟人,等待她們的結局,或是三尺白綾,或是尼姑庵修行。
想到這兒,奈何也輕歎一口氣。
原本還很傷感的幾個人,見到奈何歎氣,立刻調整好自己的情緒,說一些輕鬆的話題。
“我會釀酒,用飽滿的桂花和熟透的梅子,釀造出的桂花米酒和梅子酒,味道特彆香。”杜嬌指了指她們剛才喝的酒,小聲說道,“比這個要好喝很多。等以後有機會我多釀一些,讓你們也嘗嘗。”
奈何立刻來了興趣,笑著說了一聲好。
見到奈何笑了,坐在杜嬌身旁的曉荷也開口說道,“我擅長裁衣,基本上我看到過的樣式,都能自己做出來。剛才我們路過的那間成衣鋪子,我都仔細看了一遍,有時間我給你們一人做一身。”
坐在她旁邊的女子立刻點頭。“我也會點針線活,但手藝不精,可以幫你打下手。”
一直保持著沉默的瑞雪,低垂著頭輕聲說道,“我會繡花,也會裁衣,還會做些簡單的吃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