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狗剩叔?我比你大不了幾歲,叫哥!“狗剩哈哈大笑著繼續說:“小子好眼力,這都十來年沒見了,你還能認出我來,你爹呢?”
韓滿囤看了看坐在涼棚底下喝水的那個矮個子小兵,狗剩說:“沒事,一個字也聽不懂,你隻要彆說八嘎這兩個字,隻當是個聾子就行。”來的路上他倆有一搭沒一搭聊天,早摸清小矮兵的語言情況了。
韓滿囤說:“我爹走三年了,現在是我在這裡乾,你們怎麼給日本人拉道釘?”
狗剩說:“你不是也在給日本人乾嗎?”說完笑了。
滿囤說:“我乾的就是打鐵的活計,他給錢,我乾活,兩不虧欠,不過,狗日的現在虧欠我的了,前幾個月無緣無故把我打了一頓,到現在這口氣還順不過來。”
狗剩和王長林互相對望一下,狗剩說:“這個事我們也聽說了,是因為有人殺了山本他們才抓人的。”
滿囤不高興的看了他倆一眼說:“叔…不,哥!怎麼你也是這樣的話?殺了一個日本人就抓了全城男人?你倆知不知道他們還殺了一個女人。”
狗剩突然覺得韓滿囤有點血性,他試探著說:“也不知道哪位好漢殺的那個山本,真是爺們!”他看著滿囤的表情。
韓滿囤說:“應該多殺幾個,把那些鱉孫都殺了,剩下好的日本人。”
王長林說:“日本人哪有好人?都是他媽畜生!”
滿囤說:“倒也不是,聽虎…一個朋友說,就這個修鐵路的大院裡也有個很好的日本兵,叫稻田的,說這個兵心眼不壞。”
王長林說:“你那朋友簡直胡說八道,日本兵殺人他見過嗎?在戰場上沒有一個日本兵是好人,我的戰友被這些畜生活活就埋了!”
王長林聽韓滿囤說日本兵也有好人,頓時激動起來,不管不顧的罵了起來,狗剩想攔時已經來不及了。
韓滿囤果然一下就跳了起來,他盯著他倆看了半天。王長林後悔剛才太衝動,心想:“如果看見這小子撒丫往外跑,第一時間弄死他,門口那個板凳高的小鬼子不等開槍一榔頭先結果了他。”他不動聲色眼睛亂瞅著尋找合適的工具。這時靠牆角一個工具箱吸引了他的眼光,他眉頭稍稍皺了一下。
韓滿囤突然激動起來,他說:“哥,你倆進來。”
王長林不知道怎麼回事,他心裡提防著,跟著狗剩走了進去。
他倆穿過打鐵工坊進了後院,韓滿囤說:“哥!你倆是不是隊伍上的?”他顯得很興奮。狗剩一看這表情,覺得他不會告密,他點點頭。
“你倆有槍嗎?”滿囤說。
狗剩說:“沒有,你要槍乾什麼?”
滿囤說:“你知道山本為什麼被殺嗎?他狗日的先動的手,殺了咱一個老頭,其他日本人又殺了一個女人,還殺了一個慫包,不過那慫包也是活該,他向日本人舉報誰殺的山本,領著日本人到工地轉悠了半天也沒有找出凶手,反倒是被日本人殺了……”
“吳寶被日本人殺了?”沒等滿囤把話說完,狗剩插了一句。
“對呀!你認識他?”滿囤問。
“認識,他死了活該。”狗剩說。
韓滿囤說:“他雖然該死,也輪不到讓日本人一槍崩了,還被扔在亂石裡不管了,後來…不說這些了,我們幾十個人還挨了一頓飽打,要不是逃出來我們都完了,真咽不下這口氣,加上關內那兩個做買賣的冤死鬼,我們已經死了五個了,真的太憋屈了。”
狗剩說:“兄弟,我們真能相信你嗎?你真恨日本人?”
韓滿囤說:“我恨不得把他們都扔在我的煉鐵爐子裡,那天要不是有貴人相救,我們第二天都被燒死了。”
狗剩還想說什麼,王長林截了他的話說:“哥,咱先把道釘送回去吧,幾十裡路呢,太晚了回去天就黑了。”說完暗暗地拽了狗剩的衣角一下。
狗剩話鋒一轉說:“兄弟,那我們就先回去了,改天有機會再聊,見麵可不敢再叫叔了啊。”說完笑著一起走了出去。
返進鐵爐子屋裡時,王長林專門瞅了一眼牆角那個櫃子,櫃門雖然關著,但裡麵掉出的東西他卻看了個清楚。他沒有吭氣,和狗剩一起清點道釘。二十個道釘為一小捆,五十捆道釘一會就裝完了。韓滿囤問他們誰簽字或者按手印?狗剩叫那個小矮子簽字,那小矮子死活不簽,狗剩隻好按了手印,正要走......
“等等。”滿囤突然叫住他。
滿囤向牆角那個櫃子走去,王長林緊張起來。隻見韓滿囤打開櫃子,從裡麵拿出兩個窩頭遞給他倆說:“路上吃。”
狗剩說:“謝啦兄弟。”隨後他倆叫小矮子坐上騾車,拍了拍騾子的屁股,晃晃悠悠走了。
狗剩拿起一個窩頭遞給小矮子,他毫不客氣接過去大口吃起來。長林說:“這王八膽還真不客氣。”
狗剩說:“我也是客氣客氣讓讓他,誰知道他特麼的真吃,早知道給他半塊算了。”
小矮子大口吃著窩頭,邊吃邊衝他倆笑,他用這種方式告訴這倆中國人,他對他倆無害。
狗剩一邊啃窩頭一邊問長林:“剛才拽我乾什麼?”
長林說:“哥,你是不是想讓這小子給咱們送情報去?”
狗剩說:“咋啦?我看這小子靠得住,最起碼恨日本人。”
長林說:“雖然咱吃著他的窩頭,但防人之心你還真不如我,你猜剛才我在那個打鐵屋裡看見什麼了?”
狗剩轉頭看著他卻不吭氣,繼續啃窩頭。
“牆角,有個破櫃子,櫃子門開著一個小縫,小縫露出來這麼長兩個箭頭!”他用手比劃著。
“牆角那個破櫃子上都是一些錘子鉗子之類的工具,沒發現什麼箭頭啊。”狗剩說。
“哎呀,那是你沒注意,櫃子旁那些亂七八糟的鐵棍撬棍之類的擋住那個櫃子了,我還專門看了看,沒錯!剛打的箭頭。”
狗剩一邊嚼著窩頭一邊說:“他是鐵匠,凡是鐵器玩意兒都和他挨邊,看見個箭頭有什麼大驚小怪的,他為什麼叫我叔?那還不是咱們那會兒經常讓他老子給咱們打物件?老頭鬼精鬼精的,不想讓咱們禍害他的鐵匠鋪,讓小不了我幾歲的滿囤叫我叔,沙吉浩特哪個鐵匠鋪沒有箭頭?”
王長林說:“可是那箭頭不是平常的樣子,和吃完魚後剩下完整的魚頭和魚骨一樣,磨得還挺鋒利的。”
“馭!”狗剩猛的拽住了韁繩看著王長林。
“魚骨箭?你確定看清楚了?”
“千真萬確!不信,你挖了我眼睛。進去的時候我想偷一個,這小子突然轉身看了我一眼沒有偷成,所以,我才覺得這小子不像表麵那麼老實。”
狗剩拍了一下騾子屁股:“駕!”繼續前進。
剛才冷不丁停車,把小矮子閃了一下,差點掉下去,騾車停頓一下繼續前進又把他忽悠了一下,他有點不高興了,坐好後把長槍直接抱在了懷裡。
長林說:“看見了沒有?剛吃了咱的窩頭,馬上就翻臉,真他媽喂不熟的白眼狼。”
狗剩沒接這個話茬,他想了想說:“這小子絕對和什麼高人有聯係,魚骨箭非常厲害,隻要射進肉裡,拔都拔不出來,想要撥出來時,箭頭非帶一坨肉出來不可。所以這麼缺德的箭頭一般獵人不用,這箭頭阻力大,臂力小的人用不了……”他嘮叨著,思考著。
兩人都不說話了,還是王長林先開口了:“他一個打鐵的,能認識什麼高手?肯定是人家給錢,他乾活唄,我也許想多了。”
騾車在一個商店門前停下了,狗剩說:“配合一下。”說完進了商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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