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俊不了解巴圖魯的內心想法,巴圖魯也絕不會把真實想法告訴他,如果用機槍或者長槍解決掉所有敵人,會留下許多彈殼和槍眼,如果日本人再次派人進山,很容易就能發現測繪隊的消失是人為的而不是遭遇了狼群襲擊。假如日本人派大部隊大麵積搜索,就有可能搜索到自己家,他要把可能的危險降到最低。即便日本人懷疑那些槍支和器材的去向,隻要在附近看不到槍眼和彈殼,也隻能猜測是打獵的人把那些東西撿走了,如果以後連屍體都沒有了或者懷疑他們整體陷進了沼澤。
還有一個原因是田下村夫,雖然有不太明亮的月光,但是他還是擔心田下村夫萬一還在裡麵被誤殺,他不敢冒險,如果他們誤殺了田下村夫,他會內疚一輩子,更會傷了兒子的心。
儘管他把日本人恨到骨髓,但對於和他們生活了不到一年的田下村夫卻有著真誠的友情。
黑記和石俊摸到右麵的帳篷裡,帳篷裡睡著四個蓋著毯子的鬼子,從他們打呼嚕的聲音上判斷,他們分兩邊睡著,帳篷上的小窗透進來微弱的光灑在地上,照在架在一起的長槍上,明晃晃的刺刀在月光下發著寒光。
帳篷裡麵黑乎乎的還放著一些儀器之類的東西,黑記粗中有細慢慢靠近那個呼嚕聲,他也擔心萬一觸碰到什麼東西驚醒這裡的鬼子,他拿著刀悄悄走到仰麵躺著的一個絡腮胡身邊,寒光一閃手起刀落。石俊幾乎同時也動手了,“哢哢”兩聲,一對兒鬼子在睡夢中回到了日本。
儘管倆人已經很小心,但由於黑記動作太大,他的樸刀還是不小心碰到了那些鐵質儀器,黑暗中傳出“當”的一聲,其中一個士兵被驚醒了,他翻身看了過來,朦朧中他看到帳篷裡有兩個高大的黑影,頓時嚇了一跳,因為他們的個子普遍隻有一米五左右,那麼大的影子根本不是自己人,當他張嘴要叫時,石俊一刀結果了他。
石俊沒有用大刀殺過人,今天晚上這是頭一次,他沒有巴圖魯的獵殺經驗,不知道用手捂住那士兵往外噴血的脖子,一刀下去,那士兵的血噴出去落到緊挨著他的另一個士兵臉上。
緊挨在旁邊的這個士兵叫橫山青木,是個凶殘暴虐的老兵,有一次當他給同伴炫耀一把刺刀直接捅死兩個中國人時,遭到其他士兵的質疑,覺得他在吹牛,他竟然在一個平常的日子裡抓了兩個十幾歲的瘦小男孩,因為不是掃蕩日,他叫上其他幾個看熱鬨的士兵把兩個男孩子帶到一個僻靜地方,讓兩個孩子麵對麵站定後從後背猛地把刺刀捅進前麵這個孩子的後背,在一群士兵的拍手叫好聲中,果然後麵那個孩子也發出了淒慘的叫聲。
在兩個孩子慘叫聲中他拔出血淋淋的刺刀向其他人證明自己沒有說謊,為了不讓這倆孩子的慘叫引來其他中國人,他們一起動手把兩個孩子捅成馬蜂窩後迅速離開,從此他成了其它士兵爭相膜拜的英雄。
此刻他閉著眼睛躺在那裡,感覺到有熱乎乎的東西噴濺到臉上,他吸了吸鼻子,用日語說了句:“怎麼回事?又在殺中國人嗎?怎麼會有血腥味?”
黑記聽不懂他說什麼,沒有文化卻有痞氣的他蹲下身子衝他小聲吹了一聲口哨,橫山醒了,他盯著黑暗中模糊的一張人臉問:“怎麼回事?”
黑記不敢大聲說話,但他猜想日本兵在問怎麼回事?他揚起手裡的樸刀說:“是這麼回事!”手起刀落,這個血債累累的殺人魔鬼沒明白怎麼回事就見了閻王。
兩個人出來看到巴圖魯父子正向專家的帳篷走去,還是他們父子動作快,他們已經乾掉了另外幾個,月光下,塔斯哈的刀刃還在向下滴血。
“我來!”黑記走過去擋住了他們父子。他了解他們家對那個日本專家田下村夫的感情,擔心塔斯哈不會像殺士兵那樣堅決。萬一此刻突然想起他的田下伯伯,他懇求留下這倆專家,豈不是留下後患?
巴圖魯看了黑記一眼點點頭,黑記正要進去,塔斯哈突然說:“等等!”
黑記心想:“完了,關鍵時候他又來了。”
塔斯哈說:“我想問問田下伯伯的去向。”
塔斯哈剛剛走到門口,巴圖魯說了句:“我們一起進去。”
塔斯哈剛停住腳步,“啪!”一顆子彈從帳篷裡射出擦著他的胳膊過去,落在不遠的草叢中。
塔斯哈和黑記迅速往旁邊一閃,大家都找到隱蔽處,誰也沒有想到專家也有槍。
“是手槍。”黑記說。
塔斯哈躲在一棵樹後用日語大聲問:“裡麵的人聽好了,繳槍不殺,隻要你們放下武器走出來,我們不會傷害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