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花兒說:“杜莎小姐,安吉拉在家裡等你,我們回家吧,回家我給你做蔥花餅,做大饅頭,你不是愛吃蔥花餅嗎?我們回家,彆怕......”
平時,他們是不敢在外人麵前提起家裡夥食的,因為杜宅的夥食在整個省城是頭一份,普通老百姓家高粱麵吃飽就算是好光景了,哪裡能吃得上饅頭?蔥花餅更是想都不敢想的奢侈食品。山花兒為了安慰珍妮安靜下來沒有想太多就說了出來,杜爺心裡緊張但眼下也顧不上考慮其它的了,該怎樣就怎樣吧。
“回家...回家...回家......”珍妮慢慢安靜下來,杜爺和山花兒慢慢的走過去,拉住她的手。
杜爺說:“我們回家,彆怕,我們家人都在保護你,不會再讓你受到傷害,彆怕,彆怕......”
三個醫生放開了緊緊抱著她的胳膊,站在門口的吉田一郎不可思議的看著這一切。
當他懷揣著那張飛往日本的飛機票頭也不回的離開美國,經過滾筒一樣的洗腦,他思想裡對人性已經沒有了多少殘留,他的兩個大腦就像乾枯的海綿,吸飽了軍國主義的液體,他所看到和聽到的,不管怎樣的信息,傳進大腦,都會自動經過這罪惡液體有意識的洗滌、篩選,善良與人性都將自動過濾,即便經過最殘酷的戰爭機器來絞擰他的思想,他腦海裡滴出的也是罪惡的水滴,再不會有一絲絲人性與良知。
帶著主觀意識加入這場非正義的侵略戰爭,他覺得這一切都是對的,戰爭就是戰爭,無關正義與非正義,每一次殺人所帶給他的快感,他都一次次更新自我意識,這意識隨著時間的增長,其厚度也在不斷增加,最後形成硬硬的保護層,這保護層凝聚了殘酷與冷漠,醜陋與陰暗。
他以為自己已經是合格的帝**人,軍國主義這個堅硬的盾牌就是自己的鎧甲,任何矛都無法將它穿透。但是此刻,他的心卻感到猛地抽搐了一下,他腦海裡突然跳躍出兩個字:“孤獨!”
為什麼有這樣的感覺,無暇去想,他此刻被絕望痛苦包圍著,在這兩個中國人身上,人性的溫暖散發著光芒,這光芒包裹著受儘欺淩傷痕累累的珍妮,使她不再顫抖,不再感到世界的寒冷。
這溫暖應該來自於他的保護,可是這個曾經和自己血肉交融的女人,他發誓畢生保護的女人,他吉田一郎的女人,卻正在得到彆人的保護,而保護她的人在自己眼裡卻是那樣卑微,卑微到微不足道,卑微到螻蟻一般的存在,卑微到就像躺在砧板上尚且喘息的魚,隻要他願意,他可以隨時抽出身上佩戴的武士刀要了他們的命而不需要任何理由。
多麼諷刺的人生,多麼殘酷的現實!
他們拉著珍妮坐在床邊,珍妮緊緊拉著山花兒的胳膊,她不再發狂,卻開始哆嗦起來。
吉田一郎仰起頭,緊緊閉上了眼睛。一股刺痛突然襲擊了他脆弱的心臟,各種感覺遍布他全身細胞,當他睜開眼時,腦海裡隻剩下兩個字:殺人!
在徐宅西院,幾個抗聯戰士聚在前院的一間屋裡,一個叫石春光的小夥子著急地說:“政委讓我們利用徐宅這個有利條件,儘量多的收集武器與情報,杜爺給了我們這麼大的幫助,現在他被抓走了,你卻不讓我們去救他,這到底算怎麼回事”?
石俊說:“我們肯定要救,但不能莽撞,我們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隻聽說他們被帶走了,帶去哪裡?還有,那個吉田一郎為什麼抱著杜莎?他們是什麼關係?如果杜莎是日本人,那麼杜爺和山花兒暫時沒有生命危險,我們莽撞行事反而會壞事。”
李鎖祥說:“杜爺今早還說有意把兩個大廠房變成鞋廠,這樣更有利於我們藏武器,現在人卻被日本人抓走了......”
“啪啪啪......”
門外吳清水急匆匆的跑進來說:“日本人來了。”說完“踏踏踏”又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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