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冬天的雪比往年都多,前麵下的雪還沒有消融,黑蒙蒙的天空又揚揚灑灑飄下大片的雪花。
日本軍官本來有統一的軍官住宿區,就因為珍妮的遭遇,吉田一郎寧願在外麵租房子也不想讓她受到二次傷害。
他在四個警衛的護衛下回到租住的小院,快到小院門口時,一個鬼頭鬼腦的人在牆角閃了一下,吉田迅速拔出手槍“什麼人?出來!再不出來開槍了!”
“彆彆彆!大佐,是我,我是戎科鬥!”癩蛤蟆從黑暗處閃了出來。
“你在這裡乾什麼?”
吉田十分討厭這個狗腿,甚至是厭惡,在他眼裡,戎科鬥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就是個兩麵三刀的小醜。
戎科鬥吞吞吐吐想說什麼卻不敢說的樣子,吉田一郎擺了一下頭,其中一個士兵過去把戎科鬥上下左右搜了個遍,確定沒有任何武器,吉田傲慢的把手槍插在槍套裡,然後盯著戎科鬥等他說話。
“大佐,山口司令不是派我們到處尋找智子小姐嗎?我發現了一些智子小姐失蹤當天的蹤跡,也許和智子小姐的失蹤有關。”癩蛤蟆神秘地說。
吉田一郎皺了一下眉頭說“既然這樣,你為何不去報告山口司令?”
沒等癩蛤蟆開口,吉田一郎眼神犀利的盯住了遠處某個地方。
雪下的不大,老百姓沒有因為下雪就不出來討生活,那些拉洋車的和路上行人過來過去都在用奇怪的眼神看著他倆。
一個還留著清朝辮子的男人推著一輛獨輪車一路吆喝走了過來,獨輪車上放著一個專門盛放粘豆包的木頭盆子。這個小販快走到跟前了,抬頭看到了他們便調轉車頭向另一條街走去。
“嗯?帶過來!”吉田一郎覺得這個人行為可疑。
一會兒長辮子小販推著獨輪車被兩個衛兵押著過來了,那小販推著吱吱扭扭的獨輪車在吉田麵前停下來。
“三十個銅板一個,概不賒賬。”
這老頭在吉田麵前腰板挺得直直的,不等吉田問話便說出了價格,絲毫不像見了日本人畏畏縮縮的其它老百姓。
吉田還沒有問話,戎科鬥反而先開口了“你這粘豆包是黃金做的?彆人隻賣四個銅板,你他媽窮瘋了賣這麼貴?”
戎科鬥還以為吉田要給妻子買粘豆包呢,畢竟他的妻子在他心裡是第一位,漢奸圈都知道。
“卟~”
一聲響動從老頭屁股後麵傳出。
他抖摟了一下肩膀上飄落的雪花,搖了一下那條引以為傲的細辮子沒有搭話。
這老頭身形消瘦胡子花白,站在雪地裡居然有種“冬嶺秀孤鬆”的凜然感覺。
吉田本來覺得他可疑,走近了看見他破氈帽下還留著細細的一條花白辮子,再看看他一甩那條花白辮子自己感覺很瀟灑的模樣,吉田反而放心了。
滿洲這裡還有一些寧死也不剪掉辮子的清朝死忠人,老百姓戲稱這些人是“清遺老”。
這些思想頑固的老人用至死不剪辮子來抵抗民國政府,皇帝都帶頭剪掉辮子了,他們還在固守這份自認的尊嚴。他們這些人不光不害怕日本人,見了日本人有時候反而昂首挺胸表現出一副寧死不屈的派頭來。
吉田知道這些人成不了氣候,這樣固執的人也不會和抗聯有任何聯係。
“真他媽沒規矩,臭死了!”戎科鬥捂著鼻子說。
老頭說“因為旁邊有一坨屎!”
戎科鬥聽出來老頭在罵他,正要發作,吉田一郎擺了一下頭率先離開了,戎科鬥緊走幾步趕緊跟上去。
珍妮正在家裡的桌子上擺放著各種小菜,見吉田回來笑眯眯的正要和他打招呼,看到他身後的戎科鬥後,她過去替丈夫脫掉大衣回到屋裡再沒有出來。
吉田一郎進了另一個用來當客廳的房間,他坐下一聲不吭,隻是撩起眼皮看了一眼戎科鬥,僅僅這一眼,就把戎科鬥嚇得想給他跪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