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張先去了客房告訴塔斯哈外麵的事才和珍妮說吉田一郎骨灰的事。他以為珍妮和吉田一郎那麼恩愛肯定不同意他的骨灰回到日本,正搜腸刮肚想說服她把骨灰送走呢,他實在害怕吉田一郎的鬼魂又來院子裡轉悠,到時候兩條狼狗發瘋的狂叫,搞得杜家人心惶惶。
他的骨灰回到日本,那麼遠的距離他想來也來不了了。
沒想到珍妮冷冷的說“既然他們要他回日本,那就讓他回去吧,我有女兒陪著就夠了。”
她那天晚上就知道了吉田一郎的鬼魂進來杜家大院的事兒,她也認為吉田是來看她的。
她一晚上沒有睡著,如果吉田一郎再來,她會衝出去對著狗吠的地方酣暢淋漓大罵一頓,讓他有多遠滾多遠,她會惡狠狠的咒罵他是該下地獄的撒旦,他們日本人都是吃人的魔鬼。
沒有人知道珍妮現在有多恨吉田一郎,吉田一郎在信裡向珍妮懺悔了他的所有罪過,他說“女兒與我近在咫尺,她的眼睛始終望著我,無情的繩索禁錮住她小小的身體,她流著悲傷的眼淚望著要抽乾她血液的父親,她希望父親救她,她是那樣無助,那樣絕望我每次呼吸都能感覺她在我身體裡悲傷的哭泣”
他說“我對中國人犯下不可饒恕的罪,對你和女兒更是犯下有違天倫的罪孽,內心的愧疚時時刻刻折磨著我,我的神經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我在這世上多活一分鐘就多一分鐘痛苦,我已經沒有權利再愛你,這場戰爭殺死了我的靈魂,摧毀了我心中所有的愛”
她再不想看到他的任何東西,哪怕他的骨灰。
一聽她這樣說,老張心想,哎呦太好了,趕緊把這魔鬼送回日本吧,我一想起他腿肚子都抽筋。
老張出來時見太郎手裡拿著那顆虎爪和狼牙在比對,雪兒跟他要回狼牙,太郎卻蠻橫的死活不還給她。
正在這時聽到樹全的聲音,老張急忙拿著一塊白洋布包住那個沾滿黑泥的罐子恭恭敬敬的遞到太郎麵前說“這就是吉田大佐,請把他帶回故土吧!”
太郎命令稻田接過那個骨灰包裹,稻田伸手去接時老張發現他的手背好像受傷了,想要關心的問一句又擔心太郎多心便對樹全說“樹全,把你的手悶子拿來。”
進入五月,雖然其它地方早已經春年花開了,但是滿洲裡這個地方還是寒風凜凜的,在外麵乾活的人一般都會帶一副隻有一個大拇指和四個指頭在一個套裡的手套,當地人叫手悶子,一根長繩子把兩隻手悶子連起來吊在脖子上,即便乾活需要摘下手悶子時也不至於丟掉。
樹全遲疑的摘下手悶子遞給老張,老張一隻胳膊抱著骨灰一隻手接過手悶子遞給稻田說“抱著骨灰罐子要走很遠的路,手露在外麵很冷,戴著手悶子就不冷了。”
稻田感激的說了聲謝謝便接過手悶子戴在手上,然後接過那個骨灰罐子。
這小小的舉動令太郎嫉妒不已,他進來中國幾年了,中國人有多窮他是知道的,有的人家窮的吃了上頓沒下頓,那些衣服也都是補丁摞補丁的,在冬天能有一副手套的人家就屬於條件好的人家了,可是這個杜家卻把一副手套輕易的送了人。
虎爪,手套,為什麼他們對待同樣的日本兵卻是截然不同的態度?
太郎不想讓他們看出他眼中的嫉妒便低頭看手裡的狼牙,他滿臉疑惑的問老張“這裡的人都喜歡狼牙嗎?每個人家都有狼牙?”
老張說“哪裡能每個人家都有?狼牙也是需要錢買的,有錢的人家戴著辟邪,那些個窮人家有的連高粱糊糊也吃不起的就踅摸個狗牙給孩子們戴著玩兒。”
太郎聽了老張的話不由得尋思起來,既然這樣,根據狼牙尋找獵人還有必要嗎?誰知道父親看到的那個獵人戴的到底是狼牙還是狗牙?
老張說“太君是不是也喜歡狼牙?”
太郎秒回答“是的。”
老張對雪兒說“雪兒,把這顆狼牙送給太君吧!”
雪兒說“那不行,這顆狼牙已經鑲好銀邊了,我剛才跟他要,他耍賴不給我了,我就回屋裡給他拿了一個沒鑲邊的,他卻死活不換。”
太郎看著手裡那顆光禿禿沒鑲銀邊的狼牙臉色很難看。
老張不知道那雙手套引起太郎的嫉妒,他隻想趕緊把他打發走,他說“太君如果喜歡鑲銀邊的,那就拿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