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兒子和女婿齊齊高中之後,林噙霜覺得自己已經成就了人生贏家,等時影托長楓拿來了那處宅子的房契給墨蘭之後,她也顧不得許多了,直接拿出墨蘭這些年給自己做的荷包,從裡頭挑了一個綠梅紋樣的,讓長楓給時影送去。
等長楓走了,林噙霜忍不住來到墨蘭的院子裡,對著她一陣數落:“墨兒啊,那神樂是真的沒得挑了,你為何這樣冷淡呢?難道是因為阿娘和你爹爹未經你點頭就讓你們倆定下了?”
墨蘭經過這段時間的自我開解,已經想通了不少,她明白自己絕不可能說出不嫁人的話,因為盛家不止她一個女孩兒,光是盛紘這邊就還有如蘭和明蘭呢,宥陽老家更是有淑蘭、品蘭等好幾個蘭。
她既然已經生為盛家女,就不可能隻顧自己快活,而將那麼多姐妹置身於水深火熱之中。
況且時影是真的沒得挑剔。
但有些話墨蘭真的不吐不快:“阿娘,我隻是覺得自己有些被冒犯了。”
不等林噙霜開口,墨蘭就抬手製止了林噙霜還未說出口的質問。
“女子質弱,可這並不代表女人就天生愚鈍,沒有能耐了。”
“是男人們一步一步地將女人禁錮在後宅,逼著女人隻能成為男人的附庸,甚至連個人都不是了。”
林噙霜看著墨蘭麵無表情地說出這番話,原本她應該嗬斥墨蘭的,可不知道為什麼,她的眼淚竟然直接衝出眼眶,她用儘全力也無法平息此刻在心中洶湧澎湃的複雜感情。
她震驚於自己女兒過分聰慧清醒,擔憂她因為殘酷的現實而痛苦,也有些怨恨她爹為官不夠小心,導致她和她娘淪為罪女。
林噙霜終於明白墨蘭到底在抗拒什麼了,可她也無能為力,隻能努力笑著試圖說服墨蘭:“墨兒,阿娘自詡是個通詩書的才女,這些問題阿娘從未考慮過,阿娘明白你的意思,可這個世道就是如此,阿娘隻能勸你試著接受。”
林噙霜明白自己不能繼續說時影有多好,跟墨蘭又是如何相配的話了,因為按照墨蘭的意思,時影再好、與她再是相配,他們也不一定非要成婚。
停頓片刻,林噙霜重新組織好了語言:“阿娘小時候還曾跟著你外祖母在街頭流浪過,那感受和遭遇阿娘至今不能忘懷,也看到了許多底層女性的處境,縱然小時候不懂,如今想來卻分外明白了。”
“墨兒,女人若是沒有自己能支配的財產,就永遠不會有地位。”
趁熱打鐵,林噙霜叫周雪娘去拿她給墨蘭準備的匣子,裡頭有七八張房契和十來張地契,她將房契和地契全部拿出來塞給墨蘭:“墨兒,你比阿娘更幸運,既能出嫁做大娘子,還能手握還算不錯的嫁妝,同時頭腦也很清醒,不會為情感拖累。”
“阿娘雖然看好時神樂,希望你不要錯過他,完全是因為對方乃是真正的君子,哪怕將來對你的感情淡去了,也不會給你任何難堪。”
“如果你因為一時意氣就錯過了他,那實在是太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