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的夜晚,空氣凜冽冰冷。雪停之後,蒼穹放空,隱藏在低垂厚重灰雲後的皎月繁星閃耀著鑽石般的光芒。
渭水河畔,一輛絲綢包裹,奢華的馬車停在河道上。綰綰在在仆從的服侍下,緩緩走下馬車。
岸邊的涼亭下,白色的帷幔低垂,隨風飄揚。涼亭內,點著兩盞昏黃的燈光,散發著柔和的光線。空氣中氤氳著一種若有若無的味道,隨著綰綰的到來,那種味道更加濃鬱。
綰綰麵上冷靜自如,心中雀躍不已,冷冷的吩咐仆從回到岸上等。
“白龍先生在裡頭,你們不用跟著來了”
綰綰提起寬大的裙擺走進涼亭。涼亭內隻有飄逸的白紗,並沒有白龍傲然的身影。時隔多月,綰綰再次見到白龍放置在石桌上的真跡,一顆心如同小鹿亂撞,“砰砰”加速跳動。
當她看到筆法勁瘦,飛動自然,千變萬化,又神采飛揚、瀟灑自如的書法時,眼睛忍不住紅了。
“一歲一禮,一寸歡喜。順遂無虞,皆得所願”
盼了白龍許久的真跡終於得償所願,綰綰眼中終於湧出滾燙的淚水。那顆柔軟的心撕開了一道口子,盛滿柔情。
“先生,你在哪?”
“白龍先生,您不願意見綰綰?”
“先生”
一聲聲深情的呼喚,綰綰不斷回望,層層疊疊的白紗之中,忽然印出一道身影。綰綰興奮之餘,欲要衝過去,雙腳邁出兩步,急忙刹住腳步,眼神逐漸驚恐起來。
隨著白紗上的影子逼近,綰綰如被抽走了魂魄一般,雙腳慢慢往後移動,直到柔軟的背後抵在涼柱上,恐懼如同螞蟻,密密麻麻占據她的心頭。她想喊,喉嚨仿佛被一堆棉花塞住了,聲音失蹤。
一隻長滿鱗片的手突然撩起白紗,露出一張布滿鱗片的臉,那雙眼睛充滿赤紅的血絲,猙獰、憤怒還有殺氣。一頭如水草般的頭發不斷往地下滴水。破爛的衣服看得出曾經是昂貴的絲綢製成,繡工精美,裸露的胸膛上麵布滿魚一樣的鱗片,在昏黃的燈光下,閃爍細碎的亮光。那雙手已經變形,異常扭曲,指甲堅硬銳利。地上濕漉漉的,水草般的頭發還有衣服上滴落下來的水珠滴答滴答彙成一處小水潭。
綰綰第三次見過水怪,慌張驚恐之下又有一絲鎮定。水怪眼裡那股殺氣騰騰直逼下,她下意識從腰間掏出護身的匕首,握著匕首的手顫顫巍巍,她的舉止證明了她內心恐懼無比。她眼神忽然發狠,握著匕首的右手寒光一現,突然朝水怪的胸口刺去。
水怪伸手一擋,匕首刺在鱗片上麵,發出“沙沙”聲音。沒有傷到了水怪,匕首落地,綰綰反而被水怪一個臂肘狠狠甩開,後背撞到涼亭護欄上,疼得她五官扭曲。
水怪把匕首踢出涼亭,那雙赤紅的雙眼如同布滿了鮮血,猩紅的詭異。水怪的喉結蠕動,齜牙咧嘴想發出聲音,聽在綰綰耳朵裡是渾濁的咕咕聲。
涼亭在起風,空氣中傳來的芬芳香味,似梅花香。水怪張開長著獠牙的嘴巴,如發瘋失控般的朝綰綰撲去。
“救命……救命”
綰綰久違的聲音響起,伴隨她銳利的呼救聲,一支鐵箭閃爍冷冽寒光,穿過黑暗,刺破白紗,水怪的耳廓動了一下,側身一閃,鐵箭筆直的射入涼柱。這一箭速度極快,插入涼柱時,箭尾嗡鳴顫抖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