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角演武場,從小到大,江言澈來過無數次,每次來,他都會慘遭磨礪,回去後,精疲力竭,癱在椅子上像團爛泥。
雖然現在他已經無需經常來鍛煉,但兒時陰影,深深烙印在他心中。
“拜見陛下……參見江教頭……”
恭維行禮的話,就此省略,但沒錯,這些在演武場訓練的戰士們,給足了江言澈麵子。江言澈早就從這魔鬼訓練營離開,再回來,近幾年已經擔任了教頭身份。
可他沒有任何教頭的架子,隻是訓練時,稍微嚴格了些。
照理說,這麼多宮中重臣貴人結伴而來,江言澈沒有資格輪到被行禮。這些人行禮,或許是皇上提前安排,給江言澈助威漲勢!
江言澈沒心思享受這些人的行禮,但出於禮貌,他還是擠出微笑,向眾人回禮。
在簇擁下,皇上,以及今日比武兩位主角進入演武場。演武場內,塵土飛揚,汗味濃鬱。皇上自然沒有進到沙場中,攜眾臣直接登上高台——在這裡,能夠居高臨下,看清演武場全貌。
場地已經布置完全,長方形,上下兩半邊被中間一條長木樁隔開——其實“馬上騎戰”並不需要這麼大的場地,隻要兩條跑道就行。
將場地一些枯枝、垃圾清理完畢,江言澈對著皇上恭敬行禮後,下場準備。
摘除長矛矛頭,披上輕鎧,在沒有矛頭的木柄前端塗上白粉——這樣一來,命中對方,就會給對方留下印記,以此來判斷有沒有擊中。
當然,擊中可沒用,想要贏,需要的是把控住擦肩而過的刹那,把對方戳下馬。這些印記,不過是便於觀眾看比鬥罷了——要知道,今天觀戰的,有很多是不懂武鬥的文官,而這些白印,相當於把原本抽象的武鬥具象化,讓他們能夠看懂。
西域王子焉主慢他一步,也來到了休息室靜候,看著他笨拙穿上輕鎧的樣子,江言澈忍不住嗤笑——
——就這種人,還想贏他?
可沒來由地,眼前又閃過剛剛葉甯商關注焉主的景象,江言澈笑容凝固收斂,轉變為苦笑。
兩人等候著,沒有半句交談,直到外頭鑼鼓喧天,江言澈明白,專屬於他的戰鬥,開始了!
數年的武學鍛煉,再加上幾年身為貼身侍衛的實戰,江言澈已經不是前世對戰鬥技法懵懂無知的憨憨,在肌肉記憶加持下,一招一式,他都能做到十分準確——同齡人裡,他就是數一數二的存在!
根本沒去看焉主神情,江言澈掀開簾子便往外走,一片嘩然撲麵而來。一縷陽光刺透雲罅,為陰雨綿綿數日的世界帶來第一縷光,這光落在江言澈身上,一時間,江言澈有些恍惚。
可馬匹的嘶鳴,將江言澈從恍惚狀態中拉出,焉主已經跑到了演武場另一邊,正嘗試上馬。
訓練有素的馬,可都是認人的,焉主身上那與大夏截然不同的香料味,明顯刺激到了馬,馬匹罕見暴躁起來,不斷掙紮,不想讓焉主上背,
在旁人幫助下,焉主終於上了馬,但這期間已經出儘洋相——真·洋相!
相比起來,江言澈就瀟灑多了,他腳上稍稍用力,整個人便翻上馬背,這是一匹暗紅色的馬,是江言澈來演武場,經常坐的馬——他將其愛稱為“大棗”。
很顯然,為了江言澈能贏,不論是誰,都暗中做了手段。
下意識望向看台,皇上在最中間正襟危坐,一旁,便是葉甯商。
葉甯商的眸光死死盯著焉主,她看著出儘洋相,可……
江言澈從她眼中,沒看到任何尷尬與不滿,有的,隻是擔憂與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