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雨下得很大,從午睡的視野望去,在密集的雨幕中,亮起了兩盞車燈,緩緩從門外駛入,照亮了整座小院。
借著光亮,蘇逸看到了桑挽車身上的泥濘,以及因為沒有戴頭盔,而被雨水打濕的長發。
視頻中的她活像個行屍走肉,動作遲緩地打下邊撐,熄火後,趴在了油箱上身子止不住地顫抖,任由雨水落在身上,也不願下車。
由於距離太遠,加上雨聲的遮掩,蘇逸聽不清任何聲音。
他隻知道,視頻裡的桑挽在哭泣。
看了眼右下角的時間,蘇逸這才明白,這時的畫麵是他和桑挽通過電話後半個小時後發生的,也就是說桑挽淋著雨裸露著頭在外麵晃悠了半個小時才回到了小院。
蘇逸皺了皺眉,將最後一根煙點燃後,心中暗道:
她……有毛病吧!騎車不戴頭盔也就罷了,下雨也不知道躲躲,回來第一時間不是趕緊跑回房裡,而是趴油箱蓋上哭,整這死出,就好像她是受害者,自己倒成了罪人……
將口中濃稠的煙霧吐向電腦屏幕,青煙繚繞的座位上,蘇逸向後斜躺下去,不知道是煙抽多了還是這網吧環境太惡劣,他覺得頭很疼。
灌了口可樂,蘇逸按下了快進鍵,視頻開始加速,他看到午睡起身走進了雨中,因為太肥,試了幾次這才勉強蹦上車頭,它伸出毛茸茸的爪子,輕輕碰了碰正埋頭哭泣的桑挽。
幾聲貓叫傳出,似是在安慰傷心的主人。
桑挽抽噎著抬起頭,隻見被雨淋濕的長發披散在她麵前,其後躲藏著的,是因哭泣而紅腫不堪的眼睛。
桑挽眼底透露出的悲傷之情幾近溢出屏幕,就連蘇逸見了都不免為之動蕩,共情。
他開始反思自己那晚和桑挽在電話裡說的最後那幾句話。
良久,經過反複確認後,最終他認定自己沒有說臟話,也沒有任何偏激的話語,通篇語氣平淡,情緒雖說有些激動,但終究沒有大吼大叫,他已經很給桑挽麵子了。
這要是換了身旁這位享有祖安鋼琴師美譽的周昊,早就以媽為半徑,360°無死角圍繞桑挽全家人開始友好交流了。
彈掉手中煙灰,蘇逸歎了口氣。
他終究還是過於溫柔了些,不,不應該說是溫柔,更應該說是窩囊……
諷刺的是,他自認為窩囊的這幾句話,卻又偏偏讓桑挽露出如此悲傷的眼神,甚至讓蘇逸都漸漸開始於心不忍。
自己明明沒有做錯任何事,可為什麼桑挽一哭,他就覺得是自己的錯。
蘇逸的內心充滿了矛盾,望著屏幕裡桑挽伸出手,將午睡抱起並下車走回房間裡的這幕,蘇逸閉上眼打算就此關掉視頻。
接下來的畫麵不重要了,他已經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如果真如蘇逸想象的那般,桑挽是個喜歡隨意玩弄人性的渣子,那麼,她隻可能在狂笑,在憤怒,甚至於摔東西口吐芬芳,但唯獨不會哭泣。
人渣是不會哭的,除非他意識到自己快死了……
就在他挪動鼠標至右上角,指尖微微用力按下?的一瞬間,畫麵裡,突然出現了極其香豔的一幕,讓他整個人頓時僵硬在座椅上,按下去的手指,也始終保持著點擊的動作,他一但鬆手,畫麵就會立刻消失。
蘇逸的喉結不自覺地上下滾動了幾番,心臟更是撲通撲通狂跳不止,他明顯感覺到自己的呼吸在加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