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慎行話裡的意思,顯然是對大女兒一家的未來不抱有任何希望。
手心手背都是肉,他舍不得。
更不想女兒們走到反目成仇的那天。
蘇念言心裡清楚。
父親這是在保護她,給她和蘇轍留了條後路。
一條最穩妥的後路。
她不怪父親絕情,也不怪兒子貪圖享樂。
隻怪自己沒用,上對不起父親的教導,沒能成為讓父親驕傲的女兒。
下對不起兒子,更沒儘到做母親的責任。
自己這一生都是失敗的。
蘇念言的閉上了眼,任由淚水滑過臉頰,滴落在她攥緊衣角的手背。
“爸……我知道了……我會很快帶著轍兒離開蘇家……從此再也不會踏進上京一步。”
蘇念言認命般低下了頭顱。
緊繃的身子,也像是被抽走了支撐身體的脊梁,無力地彎著。
蘇慎行看著自己的大女兒,終究還是於心不忍,他眼角含淚,顫聲道
“彆怪爸心狠……起來吧。”
蘇念言搖了搖頭,縱使心碎如刀割,也從未在心中對父親有過半句怨言。
忍著膝蓋處傳來的酸疼,蘇念言站起身。
從包裡,將這幾天積壓下來,等著他簽字的重要文件,遞到蘇慎行手中。
並彙報起了工作。
蘇慎行一邊聽,一邊拿起筆,在文件上簽字。
半個小時後,考慮到老爺子身體孱弱,蘇念言準備將剩下的文件收起,明天再處理。
“爸,今天就到這裡吧,您早點休息。”
將文件重新放回包裡,蘇念言擔心道。
蘇慎行輕點下頜,擺了擺手,示意她也早點回去。
剛走到病房門口,蘇念言忽然想起什麼似的,轉身走回病床旁,欲言又止。
“還有事嗎?”
蘇慎行抬眸問道。
“倒還有一件小事,今天白天的時候,有一位南方來,自稱是您的老朋友來看過您,隻是那時候您還沒醒。”
蘇念言回想起白天碰到的那個奇怪老人,想著應該彙報一下,畢竟人家千裡迢迢趕過來了。
“南方來的朋友?”
蘇慎行沉吟了片刻,回道“他叫什麼?長什麼樣子?詳細說說。”
因為在他的記憶裡,自己貌似沒有過南方的老朋友。
父親的問題,一時倒也難住了蘇念言。
“那人約莫和您一樣的年紀,是個男的,雖然嘴上說著是您的老朋友,可他卻戴著口罩帽子,將整張臉擋住,好像不想讓人認出來似的,著實有些奇怪。”
蘇念言沉吟了一會,又說道“哦對了,他留的名字也很奇怪,不說真名,反倒是留了個類似於字的稱呼。”
蘇念言的回答,頓時讓蘇慎行也覺得奇怪。
和自己年齡相仿,南方人,又和薑淮認識,但又不想讓人知道容貌。
蘇慎行想了半天,愣是沒能找到一個符合條件的人來。
“他留的什麼字。”蘇慎行問道。
“他說他叫奉德。”
蘇念言話音剛落,就看到父親原本因為生病而無神的眸中,像是閃過一道光芒。
隨後,便在她震驚的目光中,呼地坐起了身。
嚇得蘇念言趕緊過去,攙扶住他搖搖欲墜,如同風中殘燭的軀體。
一陣劇烈的咳嗽聲過後。
蘇念言發現,父親原本沒有血色的麵龐,突然間如同回光返照,變得紅潤。
“他……他說……他叫什麼?”
蘇慎行枯瘦到如同樹杈子的五指,緊緊攥著蘇念言的手臂,顫聲問道。
“爸,您彆激動,先躺下。”
“彆管我,快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