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庭玨也不怯場,當即借著伴奏,來了一段京派的花旦唱腔。
「看過故人終場戲」
「淡抹最適宜」
「怕是看破落幕曲」
「君啊江湖從此離」
俗話說得好,是騾子是馬,拉出來溜溜。
張庭玨這兩句標準的京派花旦唱腔,一開口,就讓蘇逸頓感耳目一新。
聲音清脆,嗓音柔美,吐字清晰。
沒有絲毫做作,整段歌詞如同是從他嗓子裡流出來的一般,仿佛大珠小珠落玉盤。
難怪張庭玨表現出一副輕蔑姿態。
專業的果然不一樣,行業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
蘇逸瞬間來了興致。
又挑選出幾首他喜歡的古風歌。
如牽絲戲,探窗,武家坡等等。
每一首,張庭玨都能信手拈來,毫不費力。
“我滴個乖乖,怪不得那天小姑娘們寧可排隊,也要去給你打賞,現在我可算是明白了,你就沒考慮過出道?”
蘇逸調侃道。
一提到出道,張庭玨的表情落寞了一瞬,開口拒絕
“出道?沒你想得那麼容易,正如你一樣,現在的小青年,有幾個真正喜歡戲曲的,你看到的隻是表麵,更何況,我的身份擺在這裡,家族也不會同意。”
“你是家裡的長子?”
張庭玨搖搖頭,“我上麵還有兩個哥哥。”
“那不得了,你又不是長子,家主位置留給他們兩個去爭,你當個有錢的富二代,順帶著發揚戲曲文化,這又不衝突,家族為什麼不同意?”
蘇逸對此很不理解。
“你不懂,我和你不一樣,你是私生子,對於蘇轍和蘇白穆而言,你壓根沒有威脅,他們更不會拿正眼看你,我就不同了,我要是現在和我兩個哥哥說,我不想爭家主的位置,他們會信嗎?”
張庭玨看了蘇逸一眼後,淺笑著搖了搖頭。
蘇逸一怔,原來張庭並不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從始至終,他都把自己當成是蘇家哪個人的私生子來看待的。
“生在世家,想置身之外,哪有那麼容易,在哥哥們的眼裡,我永遠是他們的競爭對手,我想自立門戶,不可能的,他們不會給我威脅到他們的任何機會。”
張庭玨的眼中雖有不甘,但更多的是無奈,這麼多年了,他掙紮了許多次。
而距離他最成功的一次,正是遇到蘇逸的那回。
隻要他能控製住蘇逸,並暗地裡扶持他上位,他就能鹹魚翻身。
可他低估了蘇逸的能力,讓他成功脫逃。
因為沒有把蘇逸成功抓回去。
他為此受到兩個哥哥的報複。
後來他也釋懷了,即便自己扶持蘇逸上位,他也壓根翻不了身。
家族對他兩位哥哥的偏袒已經超出了他的預料。
加上他雙性人的身份,爺爺父母哥哥們更是視他為家族的恥辱。
回去的那天,就對他實施了懲戒。
他背後的鞭痕,正是他大哥的傑作。
從小到大,都是如此,隻要稍稍不順哥哥的心,他就可以肆無忌憚地對他施暴。
他的父母知道,他的爺爺也知道。
可從來也沒有人阻攔過。
隻因為他是張家的驕傲,是父母的長子,更是他們可以在外麵揚眉吐氣的臉麵。
而他,隻能畫著濃妝,在戲台上才能找到一絲寬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