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的戰場上,天空中盤踞著烏鴉。
血紅的殘月灑在荒原戈壁,白骨遍地的死人堆裡,一名躺在屍堆裡的少年雙目緊閉。
他用紅繩串著係在胸口的平安鎖玉佩沾染了鮮血,緩緩化作白光融化滲透進入少年體內,不知過了多久,少年蒼白的臉色逐漸紅潤,恢複氣色。
濃密細長的睫毛微微顫抖,眼睛慢慢睜開,眼底從茫然再到疑惑。
“我不是死了嗎......那隻妖獸‘恰好’突破防守殺至自己身前。”
少年悶哼一聲,五根手指死死抓入泥土,隻有逐漸急促的呼吸證明他並不平靜。
“陳幸,你私自勾結古歧山魔女,現剝奪勳貴身份,發配南疆,充軍萬蠱軍。”
...
“我不想去萬蠱軍,那就是一個絞肉機,我去了肯定活不下來,娘,救救我!我不想去!”
...
“這是我父親憑借戰功留給我的禦靈!你們沒有權利奪走!”
“陳公子,這禦靈是你勳貴身份賜予你的,現在你勳貴身份被陛下剝奪,所以抱歉了,不過等陳公子你恢複勳貴身份後,你的禦靈會還給你的,目前它暫時會被拘留在萬獸園。”身著錦服,麵塗脂粉,高高瘦瘦的人影背對陽光,聲音清冷。
...
雪白色的幼虎被重重暗金色的天鎖拘走。
哀嚎的虎嘯和少年痛苦的嘶吼在雨幕裡交織。
...
過了二十分鐘,腦海中兩段人生如潮水般的記憶碎片終於被他消化。
躺在地上的陳幸仰望頭頂的天空。
兩段不同的記憶在腦海中糾纏,除了原本的記憶之外,腦海中還多出了一段屬於社畜打工人的前世記憶,他以另外一種神奇的旁觀者角度走馬觀花般經曆了這一生,就像一條直線的前半段與後半段。
他即是工作加班猝死的社畜,也是漢煌國上京犯了大罪被貶至南疆的鎮北侯陳家嫡子。
“我這算是覺醒了宿慧?”陳幸皺眉,可惜,前世的宿慧記憶隻是一個普通人,對他沒有什麼幫助,唯一的影響或許就是多了一段三十幾年被社會磨掉棱角的卑微經曆讓他性格變得更圓滑?
陳幸眼神幽幽,他隻是新兵根本不是主力,明明待在戰場的邊緣,卻偏偏有一頭超出了他實力界限的妖獸衝破層層“重圍”殺到身前。
隻有在萬蠱營裡有著不低地位的人才能做到這一點。
這軍營裡的規矩很森嚴,哪怕暗地裡有齷齪,明麵上是嚴禁對袍澤動手的,想要暗害他的人隻能使用這種見不得光的手段,而且肯定就在軍中。
“嘎~”
聒噪的鴉鳴讓陳幸的思緒被拉回現實。
天空中盤踞的烏鴉並排落在樹梢上,目不轉睛的望著自己。
猩紅的眸子看著躺在地上的自己,就像一名富有耐心的獵人優雅的盯著自己的獵物。
劫後餘生的陳幸想要從滿是塵土臟兮兮的臉上擠出一絲微笑,卻不小心牽扯中了臉上的傷口。
從臉頰傳來的疼痛讓陳幸忍不住嘶了一口涼氣。
把手放在臉上,結痂的硬殼被撕裂。
從地上掙紮著爬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