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四房人集體失聲的那一刻,一個厭惡的聲音響起來:“奶奶,瞧您老人家說的,俺爹和俺娘這次來,可不是拜訪,也不是上門串親戚,而是要接您老回家,這接親娘親奶奶回家過年,還講究什麼拿禮不拿禮?”
不用看,易南平就知道說話的是劉麗珍。
不得不說,這潑婦,還總歸是有點機智的,最起碼,腦子比四房的其他幾個人好使點。
“就是就是,娘,您跟我們回家吧,我們就是來接您的!”四奶奶收到了提示,趕緊隨聲附和著。
四爺爺雖然臉色還是訕訕的,不過也好了很多,他緩了一口氣,就想著接上話,準備把接人這個理由坐實。
“呦,請恕我人老眼拙,這個小閨女兒是哪家媳婦?你咋能叫我奶奶?這可是從誰論起?小小年紀,可彆亂攀親哦,我都七老八十了,可自己有幾個兒孫還能記清楚,咋不記得有你這個孫女?”太奶話一出口,易南平噗的一聲就笑了。
小潑婦的臉一下子漲的通紅,又羞又愧,卻再也接不上來一句話。
“娘,你咋才來俺大嫂家住了十來天,人就老糊塗了呢?這是麗珍,咱滿園的新媳婦兒,年前過門的,叫你聲奶奶……”四奶奶在一旁解釋著。
“滿園的媳婦兒?”太奶裝的可真像,她仿佛真的想不起來一樣,問了一句後,又接著說:“我年齡雖大了,可還不糊塗啊,咋不記得滿園結婚了?誰給保的媒?誰給拉的纖?哪天娶的?誰攜的氈,又是誰的娶女婆?”
好嘛,太奶一句六連問,直接把所有人都給懟啞了。
直到這時,易南平也是才知道,原來易滿園和劉麗珍,兩人隻是草草辦了個婚禮,就他們兩家人吃了頓飯,就算是結婚了。
無媒無聘,說的自然就是他們這類的婚姻了。
雖然村裡邊人約定俗成,這樣的結婚也算數,但那是沒有人計較,一旦講究起來,還是非常讓人詬病的。
你沒見,四房的其他人還好點,可劉麗珍的那張臉,一會兒青,一會兒白,一會兒黃,一會兒紅,五顏六色瞬間轉變,人著實尷尬極了。
饒是她如此,太奶居然還沒想著放過,還在那裡譴責著:“如此不明不白,老四家的,你竟然口口聲聲,稱她是我的孫媳婦,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老太太我雖然年邁了,可喝過幾個孫媳婦敬的茶,自己還能數清楚,麻煩你幫我回憶回憶,幾時喝過她這碗?”
四奶奶徹底啞了。
一向自詡為文化人的四爺爺,臉色更是漲的通紅,他低著頭,弓著腰,腳尖擰著地,好像在尋找著大嫂家客廳裡的磚縫,好讓自己隱身進去。
連第一蔫壞都知道,今天這事兒讓太奶給弄岔了。
估計,在場唯一懵懵懂懂看不清的那個人,就是可愛的大傻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