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對於北方人來說,是一個極為重要的節日。雖然現今已經不比早些年的熱鬨,卻也處處彰顯著節日的喜慶氛圍。
繁華的步行街,人頭攢動摩肩接踵,似乎零下二十幾度的氣溫和天上飄散的零星雪花並未讓民眾心中的這種節日心情消減半分。
張鐵與母親走在街上,此刻的他雙手提滿了各種袋子,這是要拿去舅舅家的新年禮品。
張鐵有兩個舅舅,自小便對他非常疼愛。在母親的家族中,他算是比較討人喜歡的晚輩。雖然眼瞅著也是奔三的人了,卻還是長輩們眼中的孩子,頭些年常聽長輩誇張的稱讚張鐵小時候如何如何的聰慧,長大後必定如何如何的不凡雲雲。
對於小時的聰慧他現在並無概念,至於長大後的不凡,好吧,本來已經頹了,現在倒是的確不凡。他抬起胳膊用手背揉了揉自己已經恢複正常顏色的左眼,手中還拎著個裝著水果的禮盒。
距新年還有三天,照舊的在年前陪同母親去看望他大舅,也就是他母親的哥哥。
大舅家住離步行街不遠的小區,這些新年的禮品也都是在步行街順道買的,每年如此,雖然價值不高,卻也足表心意。
敲了敲舅舅家的房門,這種小區有些年頭,沒有封閉的樓宇門也沒有24小時執勤的保安,但鄰裡關係卻處的格外融洽。
屋門打開,開門的是許久未見的舅媽。
“你說,來就來唄,拿這麼多東西乾啥。”
猜的幾乎一字不差,張鐵與母親相視一笑,剛剛他倆還在路上打賭來著。
進屋,脫鞋,放下禮品。屋裡已經擠滿了人,不足百平的房子,硬是隔出了兩室一廳,三十幾平的客廳中,現在站的坐的能有十來個人。
張鐵倒是都熟悉,母家親族往年也是經常走動。
眾人相互寒暄一番,張鐵隻是在沙發找了個角落坐好,嘴角露著微笑,其實他還是蠻享受這種亦真亦假的親情的。
張鐵父母在他十歲的時候便離異了,他開始隨同父親生活。後來上學便是獨自一人。畢業後回到老家,父親去了外地做生意,他便隨著母親生活,即便是在創業最初的那幾年,也都是在母親的鼓勵下才有勇氣一直堅持下去。
直到事業有些小小的成績,他和夥伴們走出了小城,之後又去了京城,至今已經兩年沒有回來過年。
張鐵腦子裡想著亂七八糟的事情,臉上的微笑有些麻木。
這時,房門再次敲響,進來的是他舅舅家的表姐和姐夫。
母家的親族待他還算很好的,所以雖然許久未見,也並未顯生疏。
“呦,小鐵來了啊。”大表姐一貫的豪爽性格。
“姐,越來越漂亮了。”張鐵送上馬屁,使得表姐笑得一陣花枝亂顫。
這個表姐在政府機關工作,年紀已近四十,長得有些小漂亮,看上去至多三十出頭樣子。
“爸,我們領導給拿的幾瓶茅台,知道你喜歡喝這個,我可都給你拿過來了。”表姐夫殷勤的跟張鐵的舅舅打著招呼,適時的表現一下帶過來的禮品以及優越感。
正在廚房忙碌的舅舅也沒出來招呼,隻隨口的說了一句:“嗯,好,給我留著吧,難得今年小鐵回來,今天喝他帶的酒,你的好酒給我留著就是。”
“這家夥,老頭還舍不得喝。”表姐開了句玩笑。
其實張鐵跟老媽帶過來的酒就是在街上順道買的,一百多塊錢兩瓶,肯定比不過什麼“領導送的茅台”。
但張鐵一點也不介意,舅舅自小便待他是極好的,新年嘛,禮品隻是略表心意,那份掛念才是無價的。
他如此想著,可有些人卻不會。
“小鐵拿的什麼酒呀,我看看。”舅媽跑到堆放禮品的地方,翻出來剛剛張鐵母子倆帶過來的禮品。
“呦,包裝挺好的,我在街上看到,賣的還不便宜呢。”
舅媽就是這樣的人,許是從小都說張鐵聰慧,長大必定不凡,家中的小一輩都是有些不服氣在心裡的,這有攀比子女的機會,舅媽當然不會放過。
張鐵隻是笑了笑,張母卻是麵露些許尷尬。
“沒姐夫茅台值錢,主要是過來看看舅舅舅媽,我和老媽順路買的。”張鐵這幾年在外邊成長了不少,要是放在原先,心頭定然也是要不快的。
不一會,飯菜上桌,眾人落座。小小的飯廳滿滿當當,再小一輩的都沒資格上桌,自顧自的在客廳的茶幾上分了菜盤吃喝。這種熱鬨的過節氣氛或許隻有北方才有。當然不是說北方更重視親情,或許隻因北方人喜歡那種熱鬨的氛圍。
“小鐵啊,現在做什麼事業呢?”還是舅媽說話。“聽說你不是去了京城發展麼?這是衣錦還鄉了?”
其實張鐵回來半年,因為一再受挫,親朋一直沒有走動,但是家中親屬又豈能不知。
“啊,回來幾個月了,京城的不做了,想回來看看能做點什麼。”張鐵低頭喝了口啤酒,臉上嘴角還是笑的。
“怎麼的了?我也聽你媽說了,不是在那邊做的好好的麼?”舅媽追問。
“吃飯吃飯,孩子自己自然有打算。”舅舅開口,他一向極為看重這個外甥。
眾人吃喝片刻,不知怎得,又將話題聊到了張鐵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