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氏有錢,這是所有家族的共識,洛氏不僅經商,而且洛氏在江南、遼東、西域,中原,都有大片的土地,洛氏雖然收稅不高,但架不住地多,是真正的大地主。
洛氏有權,而且和皇室親如一家。
洛氏有更好的紙幣印刷技術,外麵的人,不好模仿。
最重要的是,洛氏信用好。
洛氏的信用,已經不是一種單純的人們對人品的信任,而是一種天然的信任,是一千七百年來所鑄就的。
洛氏的政治信譽很高,當然,還是有一些人會懷疑。
但對於大多數不參與政治的百姓來說,洛氏是一個一千七百年擁有良好名聲的家族。
這樣的家族不信任,還能去信任誰呢?
於是在大唐的土地上,出現了一股風潮,還沒等那些大商戶使用交子兌換業務,就已經有許多頗有家資的平民百姓,往洛氏錢行裡麵存錢了。
紙幣一旦出現,很快就會有各種各樣的玩法,在小麵額的存款出現之後,洛氏很快就發現,完全可以退出整麵額的交子,比如十文、一百文、一貫這樣的數字,這樣就可以大規模印刷,然後等到百姓前來兌換的時候,就直接給出去。
這些交子都可以在洛氏的商鋪中購物,至於低於十文的,幾個銅板,完全可以隨身攜帶。
從洛氏開始關注交子,僅僅幾個月的時間,洛氏就已經搞出來了一整套的貨幣。
徹底開啟了紙幣時代。
紙幣迅速的風靡在諸夏的每一片土地上,洛氏有能力在天南海北的城池中開設錢行。
這種紙幣不是金本位,也不是銀本位,這一套體係雖然用金屬貨幣作為準備金,但本質上,這是信用貨幣。
它所依賴的是洛氏的信用,隻要洛氏還在,隻要洛氏不大規模的、明顯的多印錢,那根本就不會有人去擠兌洛氏,換句話說,就算是洛氏用遠低於安全線的準備金去開設錢行,也沒人會擠兌。
隻要洛氏這個家族還在,信用不會崩,說句不好聽的,隻要這個錢行還在洛氏手中,就算是大唐滅亡,這個貨幣的信用也不會崩。
這就是洛氏的信用!
鑄金屬幣是虧錢的,但造紙幣是賺錢的,而且錢行的盈利模式,太多了,大部分人都能看出來,麵對這龐大的利益,其他人還想要爭一爭,但很快所有人都絕望的發現,雙方完全不是一個級彆的。
還是那句話,洛氏的信用在這種貨幣上,就是無敵的,百姓就算是嘴上不說,但他們會用腳投票,誰好誰壞,誰值得信任,在關係到身家性命的時候,展現的淋漓儘致。
無腦存洛氏就完事了。
洛氏錢行如火如荼。
而後。
那龐大的利益,讓洛氏沉默了。
當洛千秋在開元十四年得到了錢行的利潤賬單,而後他的手就一直在抖,如同用富可敵國來形容一個人是誇張的話,那現在他真的富可敵國了。
種地當大地主?
經商當大商人?
在開錢行麵前,都算得了什麼?
金融的力量隻是稍微展現在洛千秋的麵前,即便是洛氏,也深深被震撼。
而且這還是洛氏在收著力,否則真的可以用坐地收錢來形容,天底下所有人都在給洛氏打工賺錢。
一頭野獸被釋放出來了。
洛千秋親手主導了雪域和西域的郡縣改製,為此他殺了無數妄圖反對的人,但在此刻,他卻感到恐懼,這才是殺人與無形。
隻要他願意,他能讓天下無數人在一瞬間破產,讓他們流離失所,沉甸甸的責任幾乎在一瞬間加在了他的身上。
在那一刻,他隻有一個想法,“錢行千萬不能交給彆人。”
在洛氏中本就有學數學的傳統,在錢行出現之後,幾乎所有人都意識到這其中所蘊含的力量,洛氏立刻就開始組織人手,去研究錢行的各種盈利模式,以及它對於天下的作用。
然後很快洛氏內部就得出了一個結論,貌似要發大財了。
“我們諸夏地大物博,基本上沒有什麼缺乏的東西,但貴金屬卻一向都很是稀少,所以從古至今,我們一直都缺乏足夠的錢,幾乎在每個時代都會有錢荒。”
雖然沒有通脹和通縮的概念,但這些年大唐的國力越來越強,但造錢的速度卻沒有發展快。
於是錢越來越值錢,帶來的就是物價貶值,卻是有目共睹的。
物價貶值不一定是好事,因為這會讓百姓將錢都握在手裡不花,最好的就是讓錢的價值不動,這樣經濟就會正常運轉。
現在紙幣出現了,洛氏可以根據市麵上的幾樣商品,比如糧食、布帛、鹽之類的東西,來調整市麵上的錢,僅僅從這上麵所能夠抽到的錢,就已經不是常人所能夠想象到的。
畢竟賺錢哪裡有印錢快。
洛千秋身為堂堂的洛氏家主,大唐第一超品親王,天子的丈夫,什麼場麵沒見過,但這種場麵他真的沒見過,全天下所有的人都在給他打工,他什麼都沒做,在沒有人知道的情況下,實際抽的稅比朝廷還多。
最牛的是,朝廷加稅會讓天下人生活變艱難,但他不會,反而經濟形勢還會變好,這種有違常理的事,讓洛千秋一時間難以接受,也是相當正常。
這種東西出現之後,洛氏當然不可能真的將它收入囊中,況且朝廷也不可能同意,這畢竟是天下的錢。
但又不可能真的交給朝廷,這玩意交給那群黑心官僚,那可真是蠢了。
況且這是用洛氏的信用建立起來的,不可能交給彆人。
最終還是太平做主,這東西就掌握在洛氏手中,但皇室要派人過去查賬,換句話說,皇室要和洛氏分紅,這些東西歸根結底還是屬於稅收。
在這種時候,傳來了蓬萊出現露天金礦的消息,在蓬萊有堪稱恐怖的黃金和白銀。
正要組建一個完備金融體係的大唐朝廷,黃金和白銀的出現,意味著什麼不言而喻,黃金和白銀這種貴金屬是比銅更有價值的東西,如果有海量的黃金和白銀儲備,那這個金融體係,將不可撼動。
所以大唐朝廷第一時間就向蓬萊三島上的衛國以及齊國發出了詔令,這個金礦必須歸於朝廷,朝廷可以給予補償。
這個時候就體現出這六大王國的特殊之處了,他們很像是邦周時期的諸侯國,更像是漢初的諸侯國,國中的山川林礦都是他們的。
如果不是朝廷太需要這個黃金礦,絕不會用這種手段去要,但現在沒辦法,關乎整個天下的東西,不能讓地方掌握命根。
最後的結果不言而喻,衛王毫不猶豫的拒絕了朝廷的提議,這可不僅僅是他一個人的意思,整個蓬萊三島的意誌都是如此。
而且蓬萊三島為了這一天,已經做了很多的準備,換句話說,蓬萊三島已經做好了翻臉的戰爭準備。
這一下就把朝廷搞炸毛了,拿不到金礦就算了,現在蓬萊竟然想要造反。
要知道燕國一直都蠢蠢欲動,但直到現在也隻不過是蠢蠢欲動而已,就連實力最強的燕國都沒說造反,蓬萊竟然敢這麼做。
局麵到了這裡就已經徹底不同了。
無論朝廷要金礦是對還是錯,現在就必須將這種悖逆的苗頭打下去。
沒有人可以挑戰中央朝廷的威嚴。
……
大唐現在除了各地的駐守軍團以及各藩屬國的軍隊之外,直屬於朝廷的軍團主要是以下幾個。
安西、北庭、河西、隴右,也就是帝國西北以及西部的軍隊,被成為西部軍團
其中安西、北庭由安西大都護統帥,河西和隴右則是中都鎮守。
這四鎮的軍隊,大約在八萬左右,全部都是精銳,主要用來防備四鎮南北的諸國以及燕國。
西部軍團之外,另外最強的就是駐守在晉陽的軍隊,朝廷在這裡有四萬人,主要是用來防備燕國直接南下。
朝廷在漠南草原設置的安北都護府,還有兩萬人,全部都是遊牧騎兵,是麵對燕國的第一道防線。
這兩軍被成為北方軍團。
第三支軍隊則是安東大都護統帥的東部軍團,駐守在遼東,防備燕國、壓製遼東的胡人部落,以及壓製半島可能出現的背叛者。
第四支軍隊則是南方軍團,駐守在荊州、益州以及揚州,這支軍團是唯一不由四大都護府統帥的,目標是維護長江以及江淮的安定,保證朝廷的賦稅重地以及糧草重地。
安南都護府還在更南,大唐朝廷認為南方的戰鬥力,不足為懼,所以並沒有在廣州設置重兵,隻有一萬人。
現在要征討蓬萊,和蓬萊打仗,無非就是兩條路,一條就是從箕子半島快速的渡過海峽,登錄齊國。
或者從膠東半島行軍過去,橫穿蓬萊海,然後登錄蓬萊三島。
無論哪一個都需要海軍,而且就算是從箕子半島出發,也需要海軍來保證後續糧草的運轉。
這不是一場簡單的戰爭,這將是前所未有的,海上戰爭,這和過去在長劍裡麵的水戰是完全不同的,大海的恐怖是人類所畏懼的。
但大唐彆無選擇。
沒有任何人,可以從大唐的國土上,分裂出去,即便他是李氏的王子皇孫。
任何妄圖分裂大唐疆域的行為,都將要自食惡果。
……
李賢的身體早就不好了,這是朝廷早就知道的,太平還曾經派遣使臣前去慰問,第一波使者還在海上遭遇風暴死亡。
現在衛國中管事的是衛國世子,太平的侄子,但二人這麼多年,隻見過一次麵,後來就再也沒見過。
當初周天子和諸侯都沒有這麼生疏,最後走到這樣的局麵,可以說是早就有預兆。
李賢並沒有讓太平和洛千秋多等,在這個炎熱的夏天,李賢在一夜睡眠後再也沒有醒來。
在死前他想要說些話,但最後還沒有閉嘴了,因為死人的話,是沒有效果的。
兒孫自有兒孫福吧。
一切都交給天命吧,李賢這樣想著。
“夫人,剩下的就交給為夫吧。”
洛千秋這樣對太平肅然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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紙幣的出現是商品經濟發展的注定產物,銀行的產生同樣是注定的產物,曆史證明,在洛氏錢行產生後,同時有其他錢行落地,在一個時期中,不僅有洛氏發行的紙幣,其他錢行同樣發行了屬於自己的紙幣。
但幾乎在短短兩三個月內,其他錢行就被洛氏雄厚的底蘊所擊垮,雙方的實力完全不在一個層麵,隻有極少數的錢行,能夠吃一些洛氏所不涉及的殘羹剩飯。
在那個金融體係剛剛發展的時代,洛氏錢行已經從事實上成為了兼具商業銀行屬性的中央銀行,唐帝國的經濟被綁在了洛氏錢行的戰車上,洛氏錢行的一舉一動都影響著整個天下的生計民生。
在帝國往後的曆史中,洛氏錢行的身影無處不在,興盛以及衰落,都與洛氏錢行不能脫開關係,伴隨著錢行的出現,金錢的力量,在大唐這個磅礴興盛的國家中,提高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經濟學史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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