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老爺臉色鐵青無比,嘴角都在不住的哆嗦,他聽說過這個柳二郎,這些日子風頭正盛,沒想到自家收個田租就能碰上這尊煞神!
但是這輸人不輸陣,否則的話,自己在這喬家村還怎麼混?這村裡將近四百戶人家,幾乎每家都是自己的佃戶,如果沒了權威,自家以後的日子怎麼過?
想到這裡,喬老爺子也吞了一下口水,“是嗎?那隨便你,老朽在這雲羅縣混了這麼多年,縣衙之中也不是沒幾個人!”
“還有今天這事,老朽要告訴你,小夥子不要太氣盛!”
喬老爺子一邊說一邊走到了高處,朗聲開口說道。
“實話告訴你們,這秤砣有水分,這鬥也有水分,但是不願意你們也得給老子忍著,平價租的田地,多收你們點田租正常!”
“正常的秤砣和鬥就在這放著,誰用了,明年我家的地就不租給誰!你們看著辦!!”
一句話說的,那可是聲色俱厲,所有的百姓也都沉默了,這柳林的名聲她們自然是聽說過,是最近名聲鵲起的一尊煞神,先是殺了那野妖怪老猿猴,這今天又扛了個老虎腦袋!聽說那可是山君的頭!
但是這過江龍是比不起地頭蛇的,喬老爺子在這裡經營多年,那可是妥妥的樹大根深!
這柳家二郎彆說是來不了這喬家村,就算是來了又能如何?喬老爺子把銀錢往桌子上一放!這柳家二郎還不得向著人家?
百姓們的心裡越來越打鼓,慢慢的就開始有人放棄了正常的秤砣,又去摸那個明顯有水分的秤砣。
多交點糧食起碼還能活命,但如果租不著地,那可就一定要成為流民,或者是賣身為奴,這兩種結果任何一樣都是能讓人永世不可翻身的!
其實百姓是一個矛盾和奇怪的結合體,他們英勇的時候可以奮不顧身,哪怕是死也要在敵人身上咬下一塊肉來,但是他們恐懼懦弱的時候,也可以任人宰割而不做絲毫反抗!
誠實和謊言,英勇和怯懦,這一係列矛盾的品質都在百姓身上有淋漓儘致的體現。
就比如說現在,喬老爺子這一番話說完之後,所有的百姓都服了,放在那裡正常的秤砣和鬥就沒有人用了,她們都是默默的走向了那明顯有水分的秤砣旁邊,乖乖的等著喬老爺子手下的家丁收田租。
這回輪到柳林臉色不好看了,他想乾一樁大事,他想有個好名聲,所以他今天才來管這些與他沒相乾的事情。
但他是真沒想到,這事情竟然能到這種程度,麵對為她們說公道話的人,百姓們視而不見,麵對強權,她們卻屈服的比誰都快!
“小夥子!看到了吧!?名聲不是你這麼來的!”
“這世間萬物都有個理字!你不合道理,你就乾不成事!”
“這天下雖亂,但還是有王法,刀子不能說明一切,你要是晚上翻牆入戶殺了我全家,老頭子沒話說!但你如果沒有那膽子,你就老老實實的遵從本地的規矩!”
喬老爺子這一番話說的,那可是有理有據,周圍的百姓也都齊刷刷的低下了頭。
這事到如今,柳林好像明白了一些事情,前世那狂人救救孩子的呼聲好像曆曆在耳!
“是嗎?”
“就你也配跟我談道理?”
柳林冷哼一聲,回過頭來看一下百姓,語氣之中帶著三分不耐的開口說道。
“你們就任由他欺負吧,今天是多收你們兩斤糧食,明天就是多糟蹋糟蹋你家閨女,後天就是多睡睡你家媳婦!”
“你們不團結,就永遠都得受欺負,你們想想,如果你們都不租地,他喬家還能去外地找佃戶不成?你們這麼多人!實在不行就把村子圍了!不讓外地人進來就是了!”
“到時候這怎麼種田,怎麼收租子,不還是得你們自己說話?”
柳林說這話的聲音不大,但是在所有百姓的心目中卻好像洪鐘大呂一般。
那喬老爺子臉上閃過了一絲惶恐,“放屁!他們不乾有的是人乾!”
柳林則是絲毫沒有動怒。
“是啊,就是因為這村子裡有人軟骨頭,所以你才能一直欺負他們,行了!我個外地人也不管這麼多了,但是這個村子夜裡巡邏的事情,我會和縣令大人提!這個你就放心!”
柳林這一句話說的都有幾分咬牙切齒的意思,他今天是妥妥的吃癟了,但是他明白,今天的虧吃的不冤,這喚醒人心比喚醒裝睡的人更難!
想到這裡,他也算是明白了一些事情,抖了抖身上的差袍,扛起老虎腦袋就朝內城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