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的力量,還是太弱了……”
墨漓梵站在了望塔上,就這麼遙望著遠方,遙望著天際間的一切,看著落日餘暉,看著夕陽西下。
過了如此漫長的時間,赤族基本上算是被全數殲滅了,沒辦法,這世界終究實在是太過於廣袤無垠、遼闊無邊了,躲在那些陰暗角落裡的蟲子一時還沒辦法全部給揪出來。世界的每一個角落都可能成為它們的藏身之所,想要將其徹底清除,談何容易。
世界樹的狀態也變得越來越不對勁了。
那掛在枝杈上麵的“怪物”已然變成了慘白的骸骨,風輕輕一吹,竟然還能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嘩啦啦地作響之聲。
原本鬱鬱蔥蔥、繁茂無比的枝杈與樹葉,也已經開始逐漸變得枯萎。那一片片曾經充滿生機與活力的葉子,如今紛紛揚揚地落下,猶如失去靈魂的舞者,帶來了一片片的枯槁與無儘的哀怨,每一片落葉似乎都在訴說著世界樹的悲傷與無奈。
自從墨漓梵用原本封印了尼格霍德的厚重石板為堅固基座,以決然之勢徹底撕裂了分割出去的世界,將所有世界成功複位的那一刻開始,世界樹就陷入了一場無法掌控的命運旋渦之中。
世界樹就在源源不斷地不斷逸散出來強大力量,這股力量猶如洶湧澎湃的洪流,無法阻擋。南宮玉鸞也是因為這股洶湧逸散的力量幸運地晉升成為了登神境界。
但也正是這些逸散出去的磅礴力量,這些世界樹完全無法控製、根本停不下來的洶湧力量,讓世界樹變成了如今這般模樣。
任誰看上去,都會忍不住覺得,這棵曾經頂天立地、生機盎然的樹應該是活不了多久了。那枯敗凋零的樹葉,失去了往日的翠綠與光澤,變得脆弱易碎;逐漸乾枯萎縮的枝乾,仿佛被抽乾了生命的精華,再也無力支撐起那曾經繁茂的樹冠。
它已經遠遠不再是當初那棵生機勃勃、充滿無限活力的世界樹,如今的它更像是一位風燭殘年的老人,在歲月的侵蝕下苟延殘喘。
和墨漓梵將世界樹拉出來沒有本質上的直接關係,卻也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沉重稻草。鎮物已經明顯鬆動了,那一直被封印著的天道和虛假天,就要衝破重重束縛出來了!
曆經千年的激烈爭端,那積累的怨恨與衝突,如同即將爆發的火山,壓抑已久。終於要突破重重牢籠,再一次轟轟烈烈地上演一場毀天滅地的大戰了嗎?
這不是墨漓梵想要看到的,或者說……這不是地上任何一個生靈願意看到的!每一個生命都渴望著和平與安寧,都希望在這片土地上能夠平靜地生活,而不是陷入無儘的戰亂與毀滅之中。
然而,命運的車輪似乎無情地轉動著,將他們推向了未知的深淵。
既然沒有人能夠僥幸幸免,那麼……墨漓梵就要堅定地自己掌握命運!哪怕會因此落得粉身碎骨的下場,哪怕將會陷入萬劫不複的境地!
南宮玉鸞那纖細柔嫩的手,輕輕地、小心翼翼地握住了墨漓梵的手,兩人一起滿含憂慮地望向了那棵已然枯敗不堪的世界樹“讓我陪著你,好嗎?”
“我真的不想要你陪我涉險。”
南宮玉鸞在笑,那如花般綻放的笑,笑墨漓梵那滿心滿懷的擔憂,笑他那深沉真摯的對自己的愛,那笑容裡麵所蘊含的,是南宮玉鸞對墨漓梵同樣熾熱深沉、堅定不移的愛。
“你明明知道的,這場災禍,沒有任何人能夠躲過去,不是嗎?”
墨漓梵沒有說話,隻是拉著南宮玉鸞的手又緊了緊,那力道仿佛生怕對方會在自己麵前瞬間消失一樣,那緊緊相握的手傳遞著他內心的緊張與珍視。
“漓梵,還記得你說過什麼嗎?去創造曆史,或者,去見證曆史。既然我選擇和你一起來創造這個曆史。
我就要一直站在你的身邊,哪怕,這是一條不歸路。
我知道,你愛我,所以,不想要我受傷,你知道,我愛你,所以,我也不想要你受傷。
所以,我要陪著你。
這一次,我不需要你的保護,我要和你並肩作戰。”
南宮玉鸞伸出那雙白皙如玉的雙手,輕輕的、溫柔無比地捧住了墨漓梵的臉頰,緩緩地、小心翼翼地貼了上去,慢慢的、深情款款地吻在了墨漓梵的唇上,眼波流轉之間,滿是濃得化不開的愛意。
唇瓣分開,墨漓梵眼中的情緒複雜得令人難以捉摸,那深邃的眼眸中交織著喜悅、感動與不安。他定定地看著南宮玉鸞,最終還是緩緩地將她輕柔地攬入了懷裡,將腦袋輕輕靠在她的肩膀上麵,良久無言,隻是靜靜地感受著這一刻的溫馨與安寧。
躲在遠處偷偷看著這一幕的眾人,心裡酸溜溜的,忍不住發出低低的嘖嘖聲,一個個又是緊張又是羨慕,卻又不敢出太大聲,生怕墨漓梵真的發現了他們。
他們是在眼睜睜地看著墨漓梵和南宮玉鸞肆無忌憚地撒狗糧,可是看著看著,一股難以名狀的心酸感覺就如潮水般湧上了心頭,那種苦澀感是如此的濃鬱,仿佛怎麼也化不開。
他們自然不是因為狗糧吃多了而心生反胃,而是因為他們深深地知道,登神境界,哪怕再怎麼強大,在那浩瀚莫測的天道與詭譎莫測的虛假天麵前,也不過如同渺小脆弱的弱小生靈罷了。
以那如同微末蚍蜉般的孱弱之軀去撼動參天巨樹,以那宛如脆弱螳臂般的無力之姿去阻擋滾滾車輪,這條路,無論從哪個角度去看,都是一條毫無生機的死路一條,可卻也是當下唯一的路了。
然而,他們這些連登神境界都沒有企及的家夥,連成為那看似微末卻尚有一搏之力的蚍蜉,成為那看似脆弱卻敢於阻擋的螳臂的資格都沒有!
因為無比的弱小,他們現在隻配成為這場驚世之戰的無奈見證者,因為這深入骨髓的弱小!
弱小,就是原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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