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的小心思卻被希珀爾風輕雲淡地點了出來,以至於讓我懷疑,她到底是不是在借題發揮為難我。
隻能死馬當活馬醫了……在內心深處歎了口氣後,我再次開口:“晚上好,希珀爾……”
但和之前一樣,在我企圖用那個僅有兩字的敬稱去指代麵前的希珀爾時,依舊感受到了一股阻力。
好像有一堵無形的高牆橫亙在我的咽喉,讓我難以將那兩個文字吐露而出,聲音也漸漸低了下去。
希珀爾微抬著那無瑕的麵容,靜靜地注視著我的每一個小動作,沒有絲毫言語。
最終,她隻是隨意地擺了擺那纖纖素手,示意我不用再努力了,直接就坐即可。
“謝謝……”
我頓時感覺如釋重負,恨不得將腦袋埋進土裡,簡直聽不見自己細若蚊呐的聲音。
我屏著呼吸,小心翼翼地在希珀爾對麵的椅子上坐了下來,莫名有種如坐針氈的感覺。
一時無話,四周就此陷入了一片寂靜,隻有陣陣微風在我們耳畔徐徐吹拂。
在這難熬的沉默中,希珀爾率先動了動手,拿起一旁的白瓷水壺,慢條斯理地為兩套茶具分彆斟上清冽的水。
水流注入茶杯的聲音清脆悅耳,但落在我的耳中,卻仿佛帶著一種莫名的壓力,讓我的心頭更加不安。
我用眼角餘光窺著希珀爾的側顏,皎潔如月的容顏平靜安詳,並未因為接下來可能展開的話題出現一絲一毫的波動。
直到每個茶杯都盛滿了水,她才將水壺放下,整個過程行雲流水,始終未有任何多餘的動作。
希珀爾端起一杯清水,優雅地抿了一口。
然後,她以平和的語氣開口道:“希珀爾,這是我為自己取的名字。”
我能清晰感受到,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她的視線從遙遠的星空收回,重新落了在我身上。
希珀爾的臉上帶著一絲淡然的笑意,似乎對我方才的窘迫心知肚明,卻並不打算就此深究。
“我很喜歡這個名字,”她繼續說道,“而就我本身而言,也並不介意其他生靈直接呼喚這個名諱。
“但或許是因為,幻想生物們全都源自人類——這一深受階級觀念影響的社會動物的想象力,所以他們總會下意識地以其他尊稱來指代我的存在。
“久而久之,他們倒是固定下了‘殿下’這唯一的稱謂。”希珀爾似乎略帶無奈地搖了搖頭。
然而,她話語中蘊含的深意卻讓我心底升起了更多疑惑,仿佛氣泡般咕嘟咕嘟地不斷冒出。
我偷偷瞄了她幾眼,片刻後才確定,希珀爾暫時沒有繼續說下去的打算——又或許隻是在等待我發問。
於是我深吸一口氣,直接問道:“可我聽玄子說,我無法像以前那樣稱呼你,是來自於你對‘僭越者’的懲罰。”
作為一個“僭越者”,居然能這麼堂而皇之地將這番話說出口……話音剛落,我不由得有些心虛。
可希珀爾似乎並未過於在意這件事,隻是又輕輕搖了搖頭,慢條斯理地開口道:
“那並非來源於我的懲罰——又或者說,那本就並非懲罰的一種。”(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