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蛛網般蔓延的裂痕,如墨梅一般暈染開來的黑色液體,不斷晃動、像幽靈一般在視野邊緣遊蕩的白影……
恍惚間,我感覺自己正站在兩個世界的交界處,眼前明媚而又燦爛,內裡卻危險而支離破碎。
在海風的撫弄下,周遭的樹葉搖曳著,發出輕柔的沙沙聲,在我們附近投落下一片斑駁的光影。
然而此刻,這本應令人心安的景象卻與噩夢中的場景詭異地重合在了一起,如同某種不祥的征兆。
突然間,我眼前的一切都開始扭曲變形,就像是一台信號不穩、早該報廢的老舊電視機。
所有的景象都附上了雪花般的噪點,畫麵開始搖晃失真,原本清晰的聲音變得沙啞怪異。
就好像,整個世界都在這樣的濾鏡下變得脆弱不堪,隨時可能在某個毫無預兆的瞬間戛然而止。
心中升起一種強烈的恐懼,我生怕自己會被突然拋入一片無聲的黑暗之中,唯有永恒的虛無能夠作伴。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恐慌中,眼前的景象突然天旋地轉,我感覺自己仿佛被卷入了一個巨大的漩渦。
等我終於從這種暈眩中回過神來,才發覺有一股溫柔而堅定的力道正托著我的後背,防止我倒下。
我茫然地抬起頭,看到伊西斯……醫生正注視著我,湖水般清澈的雙眸中盈滿了擔憂與關切。
“渡,你還好吧?”
我在她的攙扶下重新站穩,卻仍感覺有一陣心悸與寒冷如附骨之疽,就連正午的陽光也無法驅散。
儘管如此,我還是儘力擠出一個微笑,試圖安撫伊西斯的擔憂“我沒事,謝謝你,伊西斯。”
見我如此回應,她不禁無奈地歎了口氣“真有什麼事情可以直接告訴我的,不用總是在心裡憋著。”
然而,麵對伊西斯的善意,我卻隻是緩緩搖了搖頭,知道自己已經在心中做出了某個選擇。
這是個無可避免的選擇——即便意味著要對伊西斯隱瞞一些事情,即便這可能會傷害到她。
我似乎聽見遠處的浪花在有節奏地拍打著沙灘,又像是拍打在我的心頭,讓我幾乎喘不過氣來。
但在此之前,我仍舊想要對伊西斯說些什麼——準確而言,是對這裡的伊西斯醫生說些什麼。
我仰頭注視著伊西斯,看見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在她的臉上,為她鍍上了一層柔和的光暈。
那雙湖水般清澈的眼眸中明明清晰地倒映著“我”的身影,卻並非真正的我,如同虛幻的鏡花水月。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感受到胸腔中那份難以言喻的壓力,接著才鼓起勇氣,輕聲開口
“伊西斯,如果有一天,我要離開這裡,去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你能不能……忘記我呢?”
我聽見自己的聲音有些顫抖,甚至不敢再直視伊西斯的眼睛,生怕自己會因此而動搖不前。
然而,即便沒有正視她的目光,我的餘光仍然捕捉到了震驚、困惑與哀傷在伊西斯臉上交織閃過。
海風無情地吹亂了伊西斯的發絲,幾縷青絲輕輕拂過她的臉頰,卻掩蓋不住她臉上的複雜情緒。
我們就這樣,沉默地站在榕樹的陰影下,伊西斯深深地注視著我,我卻不敢給予她絲毫的回應。
時間仿佛靜止在了這一刻,周圍的一切喧囂都消失了,隻剩下沉重的呼吸與心跳聲在寂靜中回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