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雍隻道“先做交接,再做拆分,舌頭牙齒還有打架的時候,一旦手下分到兵權,以錢惟伍素來行事,不用旁人設法,自己就能把舊人逼開。”
“至於所謂處置——不是可以戴罪立功麼?難道朝中隻能以功抵過,不能將功贖罪?”
呂賢章問一句,裴雍答一句,句句都回得毫無肝火氣,卻把前者堵得無路可退,隻好又認道“雖如此,恐怕無人敢為那二將做舉薦……”
裴雍微微一笑,看向趙明枝道“我倒可以為之,卻不知殿下以為如何?”
然而他話音才落,不等趙明枝答話,眼見對麵呂賢章麵色微變,複又補了一句,道“不過論及行事之法,舉薦之事,楊廷楊中丞當有成算,隻是怕人議論,才不好過早請奏罷了,想必等見得事急,便會有所表示,未必有我出聲機會。”
呂賢章嘴角一抽,雖然沒有再說話,可看那表情,明顯是不信居多,忍了一會,還是沒忍住,道“那下官便發急腳替去往朝中,催問結果,再等楊中丞舉薦信?”
語氣之中,頗有幾分諷刺意味。
裴雍沒有再接話,隻自低眸,去看趙明枝頭上簡單團的發髻,其中青絲如墨,自帶微微光澤。
他不去理會,屋中又安靜,反叫呂賢章自覺方才言語中透著心胸狹窄,一時尷尬握拳自立,無話可說起來。
趙明枝思忖片刻,終於抬頭道“未必來得及等朝中書詔,若能尋到宋、彭二人,不如先做說服,使之將禁軍收攏起來。”
她既知錢惟伍下場,自然要行在前麵,不能事到臨頭才抱佛腳,否則晚矣。
呂賢章道“先不說能否尋到,便尋到了,沒有詔書在手,空口白牙,對方未必肯做聽信。”
趙明枝轉頭去看身側裴雍,輕聲道“雖無詔書在手,卻有人在,節度……”
本就是主動提議之事,況且她既開口,裴雍又怎會拒絕,隻應聲道“全聽殿下安排。”
趙明枝道“有勞節度了,若是二將不敢先信……”
她沉吟片刻,轉向呂賢章,問道“不知我那儀仗此時在何處?”
呂賢章心中隱約有所猜測,雖不讚同,也隻能回道“下官先行趕來接應,殿下儀仗人多物雜,可能還要一二日路程。”
趙明枝便道“我既在此,請參政也學那錢惟伍行事,大張旗鼓,喧嘩公主儀仗速速前來,使一路行人、過客儘知,若有需要,也可使那宋、彭二人來此——想來以我姓名,所說所諾,還能做一二用處。”
呂賢章欲要反對,也知這做法其實可行,隻是有些危險,因怕自己左聲太多,引來趙明枝不滿,抬頭看裴雍沒有作聲,心中生氣,卻也隻好把話也憋了回去。
他老實領了命,又不肯走,在門口等了一等,不見裴雍動作,隻好回頭道“節度,還請借一步說話。”
趙明枝知道儀仗所在距此不過兩日,已是從袖中藥瓶中取了丸藥出來,才用茶水送服一丸,聽得呂賢章說話,正覺奇怪,身後裴雍已經放了手中鐵棍,抬步而出,直走幾步,又做轉頭,低聲同她道“囉嗦這許久,菜都涼了,你莫要著急吃,叫人熱了再說。”
語畢,也不停留,跟著出門而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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