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當穆航下意識要表明自己忠心清白的時候,秦陽的嘴角邊上不由翹起了一抹弧度。
顯然穆航已經被他的話術給帶到溝裡了,嚴格說起來,是被他帶到了自證陷阱之中。
就算穆航沒有這樣的想法,但被秦陽這誅心之言一激,他就得想方設法為自己辯解,從此陷入到自證清白的無限循環之中。
你說你不想當齋主,那你找證據來證明啊。
可是這樣的東西,又豈能真的找到證據來證明?
“哼,你沒有說過,但並不代表你不想!”
秦陽借著機會添油加醋,抓住穆航話語之中的漏洞大勢攻訐,讓得穆航都忘記自己今天是來乾嘛的了。
“我……我沒有……”
穆航急得滿頭大汗,他現在一心隻想證明自己沒有非分之想,要不然讓人覺得自己真有野心,那可就大勢去也。
“穆航!”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一道沉喝聲突然從旁邊傳來,正是地護法孔稷所發,他這道喝聲也讓秦陽有些無奈。
“沒有就沒有,用不著太多解釋!”
不得不說孔稷旁觀者清,並沒有像穆航那樣失態,而是在這個時候開口出聲,終於讓穆航回過了神來。
“還有洪貴,這裡是暗香城,外間所謂的疑罪從無,並不適合這裡!”
孔稷將目光轉到秦陽身上,聽得他說道“我非人齋的規矩,就是寧可錯殺,不可放過,隻要有懷疑,就一定會追查到底!”
對於孔稷所說的話,就連旁邊的雲舟都沒有多說什麼,顯然是默認了他所說的才是非齋的規矩。
非人齋畢竟是在大夏境內,而且做了很多違法違規的事,讓他們遵紀守法,那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嗎?
在大夏鎮夜司的威脅之下,非人齋吸納成員是非常嚴格的。
因為他們害怕大夏鎮夜司派出臥底混進來,那樣非人齋就真的危險了。
孔稷所說的寧可錯殺不可放過雖然有些誇張,但有的時候如果懷疑一個人,卻找不到證據的話,說不定他們真的會殺人滅口。
“師父,我和柳月微可都是您的弟子啊,你不會隻相信穆航的一麵之辭吧?”
秦陽並沒有理會孔稷,他知道對方是跟穆航穿一條褲子的,因此他直接將目光轉到雲舟身上,試圖用師徒之情來打動對方。
“再說了,穆航他根本拿不出任何的證據,就隻是因為我得罪過他,在這裡公報私仇,肆虐誣蔑而已!”
秦陽恨恨地看了一眼穆航,當其口中“公報私仇”四個字說出之後,雲舟的臉色終於有了一些變化。
說實話,如果洪貴和柳月微真是兩個不相乾的人,比如說暗衛軍的小隊長甚至是都統,雲舟恐怕都不會有絲毫在意。
穆航身份擺在那裡,既然有所懷疑,直接打殺了就是,這樣就不會有任何的隱患。
可如今在穆航的心中,無論是洪貴還是柳月微,都是他極為看好的後輩,還被他收為了嫡傳弟子,想要大力培養。
尤其是洪貴,不僅是修煉速度極快,昨天還在他的新型藥劑之下,直接突破到了裂境中期,讓他相當滿意。
沒想到這才一天時間過去,穆航就說洪貴和柳月微有問題,還把他們三大護法全部請了過來。
事關非人齋覆滅的大事,雲舟隻能暫時放下手中的實驗,先過來解決這裡的事情再說。
如果洪貴和柳月微真的有問題,如果穆航真能拿出鐵證,那雲舟恐怕會瞬間打消師徒之情,甚至可能會親自出手擊殺洪貴和柳月微。
但現在穆航的視頻隻有一半,後半段離奇消失,這讓雲舟覺得有些貓膩的同時,又大大鬆了口氣。
他自然是不願意看到自己的兩個弟子有什麼問題,那不是說他雲舟引狼入室,看人不準嗎?
不過雲舟又清楚,今天這件事來得太過蹊蹺,如果就這樣息事寧人的話,無論是穆航還是孔稷,肯定都不會服氣的。
畢竟誰都能看出那監控視頻被人動過手腳,而那人為什麼要動手腳,後半段視頻又是什麼內容,其實雲舟也是相當好奇的。
“雲老,孔城主,我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暗香城,為了非人齋,絕不是我個人的私心!”
這個時候的穆航據理力爭,就算他真有私心,也不可能表現出來,聽得他的口氣,這一切都是在為非人齋著想。
“三位大人,你們看,這密室之中的玻璃牆,用的乃是極為堅固的材料,哪怕是融境強者,短時間內也休想破壞!”
穆航忽然想起一事,見得他口中說著話,便是踏前幾步,俯身撿起了一塊麵積稍大的玻璃,遞到了雲舟的麵前。
在諸人異樣的目光之下,雲舟接過那塊玻璃,用手指頭輕輕敲了敲,然後他的臉色就有了一些變化。
“確實是特殊材質,極為堅硬!”
雲舟自己就是融境強者,當他口中這八字評語發出之後,穆航的臉上,不由浮現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所以啊,雲老您想,連您都未必能輕易攻破的玻璃牆,卻是被他們給破壞了,這難道還不能說明問題嗎?”
穆航仿佛又找到了絕佳的證據,見得他抬起手來,指向了洪貴和柳月微,臉現得意之色。
幾人將目光轉到那一男一女身上,他們都能感應得清楚,其中洪貴是裂境中期的修為,柳月微卻隻有築境大圓滿的層次。
尤其是雲舟目光不斷閃爍,他手中拿著那塊玻璃,清楚地知道憑洪貴和柳月微的實力,絕對不可能破壞得了如此堅硬的玻璃牆。
就連蘇月影都是心頭一凜,將目光轉到秦陽身上,心想在這種情況之下,恐怕連這家夥都無法自辯吧?
“我說穆大統帥,你哪隻眼睛看到這玻璃牆是我們弄壞的了?”
就在所有人都覺得洪貴和柳月微百口莫辯的時候,洪貴的聲音突然傳來,讓得他們齊齊一愣。
“剛才在你走了之後,這玻璃牆就自己碎了,我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呢!”
既然無法解釋,那秦陽索性也就不去解釋了,直接胡編了一個理由。
反正當時除了自己跟蘇月影之外,也沒有第三個人在這裡。
秦陽並不是不知道自己這樣的說法,會引起兩大護法的懷疑。
但反正之前監控的事情對方就有所懷疑,多一件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究其原因,還是因為秦陽用精神念力破壞了監控視頻,讓對方拿不出現場畫麵,也就找不到他們是奸細的實質性證據了。
秦陽也相信孔稷所說的寧可錯殺,其中應該並不包括自己和柳月微。
畢竟跟其他人比起來,他和柳月微都是雲舟的弟子,是兩個前途無量的大天才。
就算是這些非人齋高層,也得好好掂量掂量吧?
“胡說八道,玻璃牆怎麼可能自己碎掉?”
穆航這一氣真是非同小可,那可是他花了大代價才弄來的玻璃牆,為了困住這兩個奸細,他一直都把遙控器拿在手裡呢。
“怎麼不可能?穆大統帥,有些事可彆說得這麼武斷,就比如在今天之前,我們又怎麼會知道你穆大統帥喜歡那種調調呢?”
要是比口才的話,十個穆航加起來也不是秦陽的對手。
聽得他舊事重提,讓得這個暗衛軍統帥的一張臉瞬間陰沉如水。
先前在眾目睽睽之下被人把全身都看光了,對穆航來說簡直就是生平奇恥大辱,他沒想到秦陽竟然會拿這個出來說事。
但秦陽這話糙理不糙,有些事情不能隻看表麵,在暗衛軍的麵前,他穆航就是一個高高在上的大領導。
甚至穆航都有些擔心,如果今天真讓洪貴和柳月微逃過這一劫,說不定這對狗男女就要將今天看到的事,直接宣揚得全城皆知了。
所以穆航打定主意,一定不能讓這對狗男女活著走出自己的莊院,今天一定要將對方釘死在這裡。
“雲老,你彆聽他胡說八道,屬下可以發誓,我親眼看到那個柳月微變成了一個成熟女人,而且還爆發出了融境的實力!”
穆航沒有理會秦陽,在此刻舊事重提,聽得他說道“正是因為這樣,她才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轟破玻璃牆,製造出朱輝是被洪貴所殺的假象!”
“雲老,這對狗男女早就狼狽為奸了,他不僅欺騙了我們所有人,更是欺騙了您啊!”
想來穆航知道洪貴和柳月微都是雲舟的弟子,說不定後者就會顧忌師徒之情網開一麵。
現在他說那對男女欺騙了雲舟的感情,就是想讓這位非人齋天護法,在這麼多的人麵前下不來台,自然也就不會包庇洪貴和柳月微了。
“證據,證據呢?”
秦陽臉色同樣陰沉,見得他惡狠狠盯著穆航,沉聲道“這都是你穆大統帥紅口白牙的誅心之言罷了,真當師父會像你一樣,沒有證據就在這裡胡攀亂咬嗎?”
秦陽這裡同樣用了一些話術,總之他現在是打死不承認,反正穆航手裡也沒有什麼實質性的證據。
如此一來,所有的一切都隻是穆航的一麵之詞罷了。
當洪貴和柳月微擁有了特殊身份之後,有些所謂的寧可錯殺,也就不適用了。
“雲老,我覺得還是以非人齋的大局為重吧!”
孔稷眼珠轉動,適時的在這個時候添了一把火,顯然他還是打著“寧可錯殺,不可放過”的理念。
“大局?孔稷,你的意思是直接殺了他們?”
雲舟怪眼一翻,轉過頭來反問了一句,讓得孔稷心頭一跳,卻還是在此刻仰起了脖子。
“雲老,此事疑點太多,我覺得穆航所說的話不無道理,留下他們,終究是我非人齋的一大隱患啊!”
孔稷口口聲聲都是在為非人齋著想,雖然他很忌憚融境的雲舟,但也知道在天護法之上,還有一個非人齋的齋主。
如果今天雲舟顧念師徒之情,留下了洪貴和柳月微的性命,那他把話說在前頭,要是未來真發生了什麼事,那就是雲舟的責任了。
“雲老,我倒是有點不同的看法!”
而就在這個時候,旁邊又一道聲音傳將出來,在讓孔稷臉色一沉的同時,也將雲舟的注意力吸引了過來。
說話的自然就是人護法魏堯了,他知道在這樣的時候,自己不能再沉默了,也是時候該發揮一下自己這個血奴的作用了。
“第一,穆航手上確實沒有證明他們二人是奸細的證據,這一切都不過是他的一麵之詞罷了!”
見得幾人目光看過來,魏堯深吸了一口氣,聽得他說道“況且昨天咱們都看得清楚,穆航跟洪貴之間,確實是有私怨的,不能排除公報私仇的可能!”
“魏護法,我……”
“穆航,你先聽我把話說完!”
就在穆航想要據理力爭幾句的時候,魏堯卻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直接將他的話打斷,口氣不容置疑。
不管怎麼說,哪怕魏堯隻是排名最末的人護法,身份地位也要在穆航之上。
再加上對方是裂境大圓滿,所以穆航隻能暫且忍下這一口氣。
“再者,洪貴和柳月微都是雲老您的弟子,想必當初在您的實驗室中,你已經施展過一些手段,探查過他們的底細了吧?”
魏堯將目光轉到雲舟身上,繼續說道“我想以雲老您的手段,可比我們那些半吊子的探查要高明得多了。”
聽得這話,雲舟微微點了點頭,顯然是覺得魏堯所說的話很有道理,他對自己的手段還是相當有信心的。
“第三點,也是最重要的一點。”
魏堯沒有拖泥帶水,聽得他說道“如今洪貴的身份,可不是單純的非人齋一員,也不是單純的一個暗衛軍第一將軍,而是我非人齋打入大夏鎮夜司的重要人物。”
“雲老,孔城主,你們想啊,有著洪貴偽裝成秦陽的這層身份,以後我們非人齋在外邊世界想做什麼事,是不是都會變得容易許多,也會安全許多?”
魏堯侃侃說道“說句不好聽的,若是哪天大夏鎮夜司大舉進犯我暗香城,我們也能提前得到消息,早做準備不是?”
“所以,雲老,孔城主,咱們不能因為一些莫須有的懷疑,而將如此大好的局麵生生葬送,這在將來一定是會後悔的。”
魏堯苦口婆心,最後看向穆航說道“真要殺了洪貴和柳月微,真正高興的也就穆航一人而已,到時候若證明他們二人沒有問題,咱們又到哪裡找後悔藥來吃?”
不得不說魏堯的口才同樣非同小可,這連續的幾番話,不僅是讓雲舟微微點頭,就連孔稷好像都被說得啞口無言。
他固然是對洪貴不待見,也懷疑柳月微有問題,但魏堯所說的話卻是很有道理,讓他挑不出什麼毛病來。
孔稷對秦陽不滿,隻是因為這家夥更親近人護法一方罷了。
但拿到整個非人齋來說,洪貴所做的事卻非同小可。
這等於是非人齋第一個成功打入大夏鎮夜司的臥底,那確實會讓他們非人齋以後做什麼事都會方便許多。
大夏鎮夜司是非人齋不可匹敵的龐然大物,在外間的行事,他們也隻敢偷偷摸摸,生怕什麼時候就被鎮夜司的人堵住,有去無回。
現在好了,有打入非人齋當臥底的洪貴隨時提供情報,他們就能隨時掌控鎮夜司小隊的動向。
哪怕任務完不成,也不會有性命之憂。
誠如魏堯所言,萬一到時候大夏鎮夜司決定強攻暗香城,他們也能在洪貴的情況之下早作準備,不至於陷入毫無反抗之力的被動之中。
眼見孔稷都不再說話,穆航終於有些心慌起來。
心想自己今天的大計劃,難道真的就要這樣功虧一簣不成嗎?
穆航很不甘心,要知道不僅他自己受了嚴重的內傷,四大將軍還死了三個,可以說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要是不能將那對狗男女徹底打入深淵,那今天的穆航可以說是一敗塗地,而且恐怕再沒有翻身的餘地了。
洪貴裂境中期的修為,就已經讓穆航應付不暇了,更何況還要加上一個隱藏了實力的融境大高手柳月微。
穆航有理由相信,今天要是放過了這對男女,來日自己的這條老命,就一定會斷送在這對男女的手中。
這已經是不死不休的死仇,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可是從雲舟和孔稷的反應之中,穆航又清楚地知道這二位,或許已經被人護法給說服了。
現在洪貴對非人齋來說,絕不僅僅隻是一個暗衛軍第一將軍般簡單,魏堯說的那三條,都彰顯了其身份的特殊性。
所以孔稷之前所說的寧殺錯不放過,在洪貴身上並不適用,這讓穆航的一顆心不由沉到了穀底。
“咦?”
而就在下一刻,當穆航將目光轉到洪貴身邊那個小女孩身上時,他突然靈光一閃,再次升騰起一抹信心。
“魏護法,這洪貴打入鎮夜司臥底,但柳月微沒有啊,對她的嫌疑,總不能就這樣輕輕放下吧?”
看來穆航再一次將目標轉到了柳月微身上。
因為他知道這對男女是同穿一條褲子的,收拾了一個,另外一個也肯定會露出馬腳。
你魏堯剛才所說的最重要的一點,就是洪貴打入大夏鎮夜司當臥底,可這一點並不適用於柳月微。
現在穆航本來就抓不住秦陽是奸細的證據,可他腦海之中來來去去全是柳月微從一個小女孩變成成熟大美女的那一幕。
所以他抓住這一點不放,而且他有極強的信心,隻要天護法雲老這個融境高手親自出手,就一定能再次逼出柳月微的真身。
到了那個時候,柳月微所有的秘密都將無所遁形。
從這個女人身上打開一條口子,他就不信那個洪貴還能不露出半點破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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