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犯罪分子被擊斃,在眼下這年月屬實算不上多大的事。尤其眼下正處於國喪期間,哀傷的氣氛下沒人敢湊一起瞎嘀咕,最多自家人擱屋裡議論兩句。
隨著大隊人馬撤走,被攔在外麵的男知青回來了。見曲卓臉色蒼白,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都默契的沒纏著他瞎打聽。
隻是四號屋死了人,雖然屍體和血跡被清理了,但還是有若有若無的血腥氣。馬向芳和鐘海心裡犯嘀咕,問了下曲卓的意思,倆人一起動手把屋裡有用的東西都搬到三號屋。
李愛國則被馬向芳打發去了二號屋,反正何衛東能不能不回來還倆說呢,房間空著也是空著。
草草的吃過午飯,下午的公祭活動開始了。
知青點又剩下曲卓一個人,雖然談不上多怕,但還是滲得澇的。眼前總是浮現出薑文革趴在那,背上和屁股上三個黑窟窿,地上流了一灘血的畫麵。索性找薑福友請假,借了他家的自行車去縣醫院檢查下肋骨。
檢查肋骨肯定是托詞,曲卓是奔著薑文革藏金子的地方去的。
上午薑文革搶槍時腦海中出現過“壓製”的提示,雖然不知道選擇後會怎麼樣,但肯定能解決當時的危機。
問題是,需要十萬塊錢。
這不就“窮”鬨的嘛。有錢的話哪至於冒險開槍,把自己嚇夠嗆不說,還留下了不知道會不會引起壞後果的漏洞。
所以,曲卓現在非常想要錢。起碼弄個幾十萬存著,再遇到危險人物時才能從容應對。
頂著雖然炙熱,但讓人心裡踏實的大太陽蹬了一個多小時的自行車,大汗淋漓的曲卓總算到了縣城。
曲卓並不知道薑文革記憶中的那些建築在哪,不過曲紅旗“知道”,現在是縣供銷社的收購站,去年秋天生產隊賣菜時他跟著去過,
縣城裡各街道和大小單位也在組織公祭活動,街麵上空蕩蕩的幾乎看不到人。幸虧是大白天,不然跟進了鬼城似的。
曲卓按照曲紅旗的記憶找到了收購站,按照薑文革記憶中的畫麵拐進右側的胡同。穿過胡同沿著收購站後身的小街往西走,再次拐進一條相對寬些的胡同後,停在了一間土磚外牆的小院外。
小院斑駁脫漆的木門半開著,地上還扔著一把生了鏽的鎖頭,曲卓心裡一沉。
豎起耳朵聽了一陣,院裡寂靜無聲應該沒人。稍稍糾結了一陣,支好自行車放輕腳步進到院內。
院裡滿是雜草,窗戶玻璃上蒙了老厚的一層灰,明顯挺長時間沒人住過。正房和側麵倉房的門都是開著的,屋內地麵的灰塵上有雜亂腳印。
腳印很清晰,應該是不久之前剛踩上去的。
曲卓站院子裡又聽了一陣動靜,確定屋裡沒人,才壯著膽子進去。
右手邊的灶台好好的,木質鍋蓋和台麵上積的灰塵很勻稱。往裡走了兩步,探頭看了眼東屋和西屋……箱子櫃子全被打開了,裡麵的東西丟的到處都是。
見地上的被子、衣服什麼的都很乾淨,曲卓大概有了猜測,應該是薑文革犯事後,有人想到他在這裡還有間房,便來搜查。
既然搜過了,而且現在人已經沒了,短時間內應該不會再派人來,曲卓心裡踏實下來。
不再浪費時間,地上隨便撿起件衣服裹住手,挪開木頭鍋蓋,雙手扳住鍋沿用力掀。
大鍋紋絲不動,抬腿踹了兩腳,踹鬆了鍋體和灶台之間的封泥。再次扳住鍋沿發力,總算把沉重的大鐵鍋掀到了旁邊的爐台上。
太久沒動過火,灶膛裡的柴草灰受潮結成了一大坨。抄起灰鏟子胡亂扒拉了兩下,露出下方泛白反堿的黃泥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