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北農村,準姑爺冬天時上門,大多要坐一把熱炕頭。
一方麵是娘家人表達歡迎和看重,再一個是娘家人借機觀察一下準姑爺的家教、定力和心性。
燉菜做飯大鍋小灶一通燒,糊炕紙都能烘糊了,炕頭的溫度可想而知。
大冬天的從外麵進來,剛坐到熱炕頭上感覺挺熱乎很熨帖。可時間稍微一長……嗬,那就是烙餅!
定力好的,該吃吃該喝喝,屁股都燙糊了臉上也半點不露。憨厚點的咬牙硬挺著,挺不住了就左顧湧右顧湧。
心思活泛的,借著乾活、拿東西、上廁所等等各種理由找機會下地涼快涼快。
沒出息的,悄沒聲的挪到炕邊,甚至直接去炕梢。這就完了,說明結婚後當不起家,讓人看不起。
也有脾氣不好撂臉子的,但非常罕見。
曲卓不知道這個說法,進屋時身上冷,穿的也厚。外褲、棉褲、秋褲、襯褲,再加上一條苦茶子,過了挺長時間才感覺到燙屁股。
喝了兩杯酒,吃了幾口菜,有點坐不住了。跟李德林媳婦打商量:“嬸兒,炕太熱了,給我找個小被墊著點唄?”
這一句話出口,把李家人全整愣了。短暫的錯愕後哄笑起來,連外間屋聽聲的李大誌媳婦和李煥娣的憋不住笑了。
雖然都在笑,但幾個人的心思各有不相同。
李德林媳婦覺得這小子是個實在性格,想啥就說啥,沒鬼心眼子。心裡喜歡,趕緊打開炕櫃抽出床薄被,折了兩折幫曲卓鋪到屁股下麵。
李大誌想起自己第一次去老丈人家,咬牙硬挺著,等回到家一看,腚都燙紫了。
李大勇則暗暗鄙視,心說:“坐不住就彆占著地方。還要小被墊著,真好意思……”
當然了,這些話他肯定不敢說出來。畢竟衝鋒槍還沒拿到手呢。
外間屋,李大誌媳婦抿嘴小聲笑,李煥娣則捂著嘴笑的腰都直不起來。
她起最初時對“曲紅旗”不是很滿意,但現在滿意極了。不是名聲壞了,降低了標準。而是聽說“曲紅旗”開槍打死了偷雞賊的主犯,還用槍逼著自己全家人給他下跪。
那威風勁兒……在李煥娣看來,妥妥的純爺們真漢子!
笑的太猛,李煥娣直起腰後有點氣悶。下意識深吸一口,身上碎花小棉襖鼓鼓囊囊的胸口位置“嘭”的一下。
盤扣居然受不住拉力崩開了……
李德林也在笑,不過笑容有點複雜。
他想的比較多,覺得這小子是自覺地底氣足,才無所忌諱。坐不住熱炕頭?你們家得乖乖幫老子想招!
心裡有點不痛快,李德林端起酒盅:“來整一個。”
曲卓半點不慫,雙手端著酒盅跟老李輕輕一碰,揚脖就乾……
李德林眼看著曲卓把空盅放下,眼角有點抽抽。
西鳳是實打實65度高度酒,李德林自問酒量十裡八鄉罕有敵手,但喝一口也火線入喉,得趕緊吃口菜壓一壓。
他屬實沒想到,這小子除了第一盅進肚裡臉上有泛紅,後麵兩盅簡直跟喝涼水似的,不,跟喝空氣一樣輕鬆。
這酒量,有點深不見底的意思。
李德林不知道,他猜的還真準。除了第一杯曲卓實打實的喝進了肚子裡,後麵可不就是喝空氣嘛。
不過不白喝,一盅差不多三錢酒值十八塊多。也就是說,眼下喝的這瓶五百毫升的西鳳酒,放在幾十年後值六百多快七百呢。
價錢確實不便宜,但曲卓理工男的毛病犯了。琢磨著這種“進口酒”,係統收回去怎麼往外賣?
灌瓶裡?
那不是賣假酒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