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卓並不知道自己已經成了香餑餑,通過了陳總工的考核,轉過天吃了早飯,就被送回了袁家大隊。
一路顛簸,到知青點已經是半下午了。
剛進院,就聞到了大米乾飯和燉肉混合在一起的香味。緊接著聽一號屋裡傳出楊宏斌的吼聲:“彆以為不吭聲就沒事了!我告訴你們,你們的問題非常嚴重。說!這些東西到底是怎麼回事?”
“買……買的。”李愛國蔫了吧唧的回了一句。
“買的?”一聲拍桌子的脆響,楊宏斌咆哮:“你們哪來的錢?是不是乾違法的勾當啦……馬向芳,你那是什麼表情?
我現在是代表組織對你們進行正式問話。我警告你,你給我端正態度,老實交代!”
院外曲卓挑了挑眉毛,沒想到楊宏斌居然回來了。而且聽話音兒,組長的官職不但沒被擼,威勢還更勝從前了。
沒錯,楊宏斌確實抖起來了……
要說人的際遇還真是難以琢磨。之前楊宏斌雖然計劃的挺好,可到了省城後蒙頭蒼蠅似的,連調查組的門朝哪開都找不到。
想找人打聽,怕被有心人記住。不打聽,憑運氣在偌大的省城裡亂轉,得找到什麼時候呀。
這小子確實有點腦子,滿大街的瞎溜達了一陣,開始特意往人多的地方湊。
原因很簡單,京裡派來調查組,專門收集、調查和落實與那四個人有關的各種罪證。
這種事小地方的人可能不會很在意,但省城老百姓肯定不是小地方人能比的,肯定會有人議論。
隻要有人議論,自然會有人賣弄。有人賣弄,就能從中聽到有用的信息。
比如,調查組在哪辦公,或者現在正在哪調查什麼事。
還彆說,功夫不負有心人。連著在大街上逛悠了兩天,楊宏斌還真聽到了一條有用的消息……調查組躲起來了。
調查組最初駐在鐵路招待所,報紙上刊登消息後,當天就有大批過去十年遭到迫害或者不公正待遇的人湧上門反映情況。
後麵的幾天,鐵路招待所直接被堵得水泄不通。
反映情況的人實在太多了,已經嚴重超出了調查組的接待能力。甚至很多人太迫切,反應完情況也不走,恨不得住在調查組,一天問八遍什麼時候才能有結果。
鬨哄哄的場麵,已經嚴重影響了調查組的正常工作。
無奈之下,隻能連夜搬走,並在大門外貼出告示,所有問題的調查和落實都需要時間,請已反映情況的同誌回家耐心等待。
另外,為保證工作的正常有序,調查組後續隻接收陳情信件……
聽到消息後,楊宏斌趕緊找到鐵路招待所。假意在大門外經過,果然瞥見牆上貼著已經變得有些斑駁的告示。告示後麵還用加粗的字體寫清了收件地址……
回到住的地方,楊宏斌關起門打了好幾遍腹稿,才洋洋灑灑的寫下了差不多三頁紙的舉報材料。
仔細的封好信封貼上郵票,再次出門……
楊宏斌早就計劃好了,把信寄出去後就趕緊回去。如此一來,即便信裡的內容泄露了,也很難查到他身上。
步行好幾公裡,在城市的另一邊找到個郵筒,正要把信投進去,楊宏斌遲疑了。
他忽然想到一個新的問題,收件地址應該不是調查組的新駐地,不然早就被反映情況的人給圍了。
那樣的話,寄過去的信應該由其他人轉送。
那個轉送的人,是調查組的,還是省裡指派的?
如果是省裡指派的,會不會出現偷看的情況?
他這封信裡舉報的可是省裡的老大呀,一旦被扣下了,就算最後查不到他頭上,也到不了調查組手裡。
那……不是在做無用功嘛!
而且,還會打草驚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