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領導的人,尤其是大領導,確實有城府……這是曲卓傍晚去喬明信那溜達了一圈後,發自內心的感慨。
今天來的那位唐處,居然跟喬明信是老相識。隻是倆人這些年斷了聯係,喬明信不知道唐處的境遇,唐處也不知道喬明信被下放去了哪裡。
曲卓之所以感慨,是因為昨天“楊宏斌”提到喬明信時,唐處沒有任何異樣流露出來,就像聽到了一個完全不認識的人。
今天在養豬場,薑福友給兩邊做介紹,唐處依舊跟見到個陌生人一樣,還一本正經的在小屋裡跟喬明信聊了一陣。
不隻是楊宏斌沒發現倆人認識,恐怕那位許處也沒有任何察覺。
直到許處跟楊宏斌去了知青點,唐處才緊緊抓著喬明信的手,眼淚奪眶而出……
“你倆還挺有默契的,剛碰麵的時候他給你打眼色了?”曲卓納悶的問。
“這還用打眼色?”喬明信白了某人一眼,嫌棄的毫不掩飾。
“沒打眼色,你怎麼就知道要配合他呢?”曲卓不恥下問。
“嗬~”喬明信從裡懷掏出大前門,小心翼翼的抽出小半根壓得有些乾癟的煙屁股,劃火柴點上小小的吸了一口……緩緩吐出。
吊了半天某人的胃口,才不緊不慢的說:“他是負責查事情的人,我是被查的人。我們兩個如果是熟人,不合適。明白嗎?”
“哦~”曲卓點了點頭,大概有點明白了。
喬明信的意思是,在不合適的場合對熟人視而不見,屬於是老官油子的基本技能。壓根不需要溝通,倆人看到對方的時候,就知道該怎麼做了。
“小子,學著點吧。”喬明信臉上露出得意的笑。
“我又沒打算當官兒,學那些玩意乾嘛?費腦子。”曲卓不屑一顧。
“你小子不是打算有一天自立門戶做生意嗎?”喬明信斜了曲卓一眼,用教育後輩的語氣說:“做生意免不了跟官麵上的人打交道。而且,你生意做得越大,打交道的人級彆就越高。
好好學著,彆有一天需要避嫌的時候,你舔著臉硬往上湊。”
以後想脫離體製的打算,是曲卓告訴喬明信的。沒辦法,這貨整天絮叨,讓曲卓要為今後提前做好打算,要有明確的目標……
曲卓被絮叨的煩了,說自己受不了隔三差五開大會,屁大點事都得打申請搞彙報,也沒耐性苦熬級彆。等哪天政策允許了,就扯旗子單乾。
為此,倆人還爭論了一通。
好在喬明信是搞進出口貿易的,知道私人企業是國家經濟結構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雖然現在的人,對待私企的態度猶如洪水猛獸。但國家想真正繁榮富強,早晚有一天肯定要放開管製。
尤其是立足於技術的高科技私人企業,未來一定是香餑餑,做好了不比混體製差。
隻是,想成事需要天時地利人和,甚至是運氣,遠不是說說那麼容易。
曲卓知道喬明信的話有道理,但實在看不慣他那官本位思想熏陶出來的優越感。
好像乾私企的,永遠要舔著烏紗帽一樣。儘管……很大程度上確實如此。
但曲卓現在是年輕人。年輕人嘛,不狂一點能叫年輕人嗎?
於是不屑的笑了笑,大大咧咧的說:“以後隻有你們這幫官老爺,生往哥們身邊湊的時候。想我給你們打溜須?嗬~洗洗睡吧,興許能夢見。”
“又沒大沒小。”喬明信抬手就是一巴掌。
“嘶~”曲卓揉了揉被拍疼的後脖頸子,小聲叨咕:“等你以後死皮賴臉的往我身邊湊時咱再說,看我怎麼拿捏你。”
“嗯,好~我等著那一天。”喬明信不但不生氣,反而嗬嗬的笑。那眼神兒,仿佛智叟在看一個頑童。兩根手指頭小心的捏著煙屁股,美美的又抽了一口。
“給你摳的呀。又不是缺了你的,破煙屁股也不舍得扔。”曲卓嫌棄的不行。
喬明信白了某人一眼,掏出大前門,從裡麵抽出一整根煙卷,在曲卓眼前晃了晃,又慢悠悠的往回收。
“咦~”曲卓注意到了煙卷上紅色線條勾勒出的華表圖案。伸手搶過來仔細一看:“謔,我說怎麼這麼金貴呢,中華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