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具人”固然好用,但不是完全沒有後果的。
楊宏斌說出“情報”的獲取途徑後,有關部門為了得到更詳細的資料,立即對劉忠的去向展開追查。
想找出個滿世界亂竄的投機倒把分子,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調動資源在吉省省會及周邊地區搜尋無果後,又聯係了京城相關部門協查。
而京城那邊的人,首先想到的就是去劉忠家及其親屬家進行走訪。
不出意外,什麼收獲都沒有。
在劉忠家人及親屬口中,那小子已經失蹤二年了,從來沒露過麵,也沒有半點音訊。
但實際情況是,劉忠很孝順。投機倒把賺到的錢和票據,很大一部分都托人送回了家裡。
所以,劉忠的親戚們說的是實話。但劉忠的父母……也不算撒謊。劉忠在過去的二年裡確實沒回過家,但經常回京城。
他父母避開鄰裡的視線,沒少在彆處跟兒子見麵。
幾乎調查的人前腳剛走,後腳劉忠就托朋友往家裡送錢。劉忠老媽趕緊拜托對方去通知兒子,公家又開始查他了。
而且,這回好像挺嚴重,來的都是大衙門的人。
劉忠從朋友那得到消息,嚇得連夜逃走,幾經輾轉從粵東偷渡到了港島。
他之所以這麼害怕,是因為常年攜帶緊俏物資和大量錢財走南闖北,早就背上了人命官司,還不止一條。
得知公家忽然又開始查他,下意識以為東窗事發了。
投機倒把加人命官司,一旦被抓住妥妥的十死無生,不跑等著吃花生米呀!?
七十年代的港島,在內地人的印象是天堂般的花花世界。劉忠上岸後才知道,花花世界確實存在,但與他這種偷渡客無關。
沒有身份證,也沒有相熟的人。他隻能在遍地垃圾,汙水橫流,臭氣熏天的木屋區像隻老鼠般苟活。
白天無所事事不敢冒頭,據說冒頭就會被警察抓,被抓了就會遣返。隻有到了晚上,各路“大哥”會冒出來派工,招人去海灘上搬貨,去乾諾道掃大街,或是去垃圾場做填埋。
饑一頓飽一頓的過了半個來月,劉忠混進了一個由知青組成的小圈子,並收獲了兩個重要的消息。
第一個消息是,港島身份證不難辦,隻要混進市區,能聯係本地“親戚”就行。親戚不難“找”,隻要五千港幣。
第二個消息是,小日子比港島好活。那邊沒有身份證,隻要不做出格的事,大白天上街警察都不管。
而且小日子有錢,普通人都不屑做低賤的工作。過去後很容易找到穩定的工作,工錢還高。唯一的麻煩是,語言不通。
劉忠動心了,他會日語呀!
又跟那夥人混了幾天,了解了更詳細的情報後,拉攏了一個自稱在小日子那邊有親戚的知青,合夥搶了個粵東逃過來的副科長。
天亮後換上垃圾堆裡翻出來的,還算體麵的衣服,打車混進了市區。在移民署周圍轉了一圈,花了七千港幣,倆人變身成為一位港島老太太在內陸的侄子,順利申請到了身份證。
隨後又買了身體麵的行頭,報了去小日子的旅遊團。到了地方才知道,特奶奶的情報有誤。
小日子這邊確實比港島更發達,大體也更加有錢,但找不到工作的底層窮人可不少。甚至專門給偷渡客起了個名字——元盜!
意思是,一幫專門來小日子搶他們錢的強盜……
大體的瀏覽了一遍劉忠腦子裡有用的信息,曲卓勉強算是鬆了口氣。
起碼暫時來看,那貨沒從事什麼風險太高的行當。
無非就是在歌舞伎町當皮挑客,專門“拉攏”港澳和彎省過去的遊客。再就是賣一賣風情錄像帶和能投進公用電話裡的假硬幣什麼的。
而且,他那位沒有事實血緣關係的“堂兄弟”,應該確實是當年東北拓荒團遺孤的後代,眼下正在努力的尋找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