貳金鵬的問題,是少年時期筋骨還未完全長成的情況下,高強度習武留下的暗傷。
可能不太準確,大致可以歸納為肌肉、韌帶和血管的損傷。
相較那些不得其法或蠻乾留下的內腑傷和經絡傷,其實要輕上很多。隻要調養得當,六十歲以後才會逐漸顯現出後遺症。
如果晚年時期調養得當,雖然會遭點罪,但也不會太難熬。等真正嚴重的時候,壽數也差不多了。
聽起來好像問題不大,但一切都建立在生活條件優渥,不操勞,充分調養的基礎上。
貳金鵬之所以這麼早就暴露出問題,主要是當年帶著老婆孩子跑路時,正是深秋時節。不敢走大道路,整日翻山越嶺泅江渡河。
到了寶安後麵對高牆鐵網,發現根本過不去。在潮寒的野地裡困了好些天,最終從後海灣偷偷綁了筏子,推著老婆孩子遊海從米埔東麵上的岸。
一路高強度的透支體能和精神不算,隨後幾年又一直操勞度日,再加上港島的氣候一年中潮悶濕熱涼寒占去大半。導致貳金鵬還沾著壯齡的尾巴,暗傷就早早開始發作了。
頭兩年還行,自己泡點藥酒內服外用,還能控製得住。去年年底到今年,悲痛氣鬱加急火攻心生了場大病,又正趕上回南天,暗傷發作的愈發猛烈。
他那位在港島的同門師伯說,這種情況如果繼續在南方討生活,就是在等死,得趕緊想辦法回北方調養。
可北方……出來時曆儘艱險,現在想回去?
無疑是癡人說夢!
原本貳紅已經死心了,隻想著好好儘孝,讓父親過得不那麼辛苦。
但這兩天忽然冒出的一個人,以及那人所表現出的能量和從嚴家夫婦那聽到的隻言片語……讓她意識到,事情可能還有轉機。
當然,貳紅很清楚,她所求的事,任誰都不是隨便動動嘴就能辦到的。
她還看得出,眼前這位雖然生的一副斯斯文文的模樣,但不是個心軟的主兒。
之前幫忙,是看在與嚴家的交情,憑什麼幫自己呢?
這一刻,貳紅長這麼大以來,頭次生出怨恨爹媽沒給自己生一副好模樣的心思,以至於想賣身救父都沒有本錢。
但不管怎麼說,既然看到了機會,總要試一試。也許能成呢……
麵對貳紅忽然間的問題,曲卓稍稍思量後,如實說“短時間內恐怕不可能。年……額,年也夠嗆。
估摸著,要等到咱們跟英國佬,就港島的歸屬問題有了明確的定論後,才有可能會允許港島人回內陸吧。”
“那要多少久?”貳紅急吼吼的問。
“真說不準。”曲卓搖頭“兩家都不會輕易讓步,糾纏來糾纏去的…8283?甚至可能得85以後。”
嚴家兩口子聽到曲卓的話,眼睛都有些發亮。倆人雖然眼下在港島生活的不錯,但總有種身在異鄉的感覺。
聽說等過些年,有機會可以回去,心裡都是一陣激動。
七八年的時間,對嚴家兩口子來說不是很久。但對貳紅來說,實在太久了。
就她爹眼下的情況,都不用七八年,最多五年,即便不死,也得癱到床上。
癱了不怕,她能照顧。關鍵是遭的不是人罪!
“那…能。你,您!您能想辦法,讓我爸回去嗎?求求你了,他的身體挺不了那麼久。”貳紅說著話,眼淚鼻涕一起湧了出來。
“啊?我真的無能為力……”
曲卓拒絕的話不等說完,貳紅噗通一聲跪倒地上,膝行兩步一個頭磕到地上,嗚咽著哀求“求求你,發發慈悲吧。我爸熬的太辛苦了。繼續留在港島,就是個死。我求你了,我給你當牛做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