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微一驚,沒想到趙非這家夥還不簡單,竟然有官家背景?
不過按照老板的說法,這家夥有點貪財。
官家找他辦事,款項一向是很充足的,但他對外報價的時候,往往是朝死裡坑,能省多少是多少。
省下來的錢,全都進了自己的腰包。
一想到十六萬的大活兒,硬生生被他用六千多塊錢就給解決了,這事就讓我恨得牙癢癢。
以後要是有機會,這場子得找回來。
說話間,我已經開車到了黑磚窯。
這地方占地麵積並不大,整個燒磚的窯洞都隻有三十多米長。
除此之外,就隻剩下一個晾曬土坯的場地,一排紅磚蓋成的宿舍,再就是亂七八糟的工程用車。
因為涉及到了人命案,所以磚窯已經被查封。
不要說工作人員了,就連個值夜班的都沒有。
而我們要收的八具屍體,就放在紅磚房麵前的空地上。
八口棺材,擺放的整整齊齊,周圍還有亂七八糟的腳印和車轍印。
那是之前人們想要抬走屍體時候留下的。
周圍黑漆漆的,隻有牧馬人的車燈照射在八口棺材上,有點陰森森的感覺。
我打開車門,隻覺得全身都不是很自在,就像是黑暗中有人在滿懷惡意的盯著我一樣。
說真的,要是老板不來,今天這屍體就得我自己來收。
一個人麵對這場景,我還真有點心虛。
張三墳拎著自己的手提包也從後排走了下來,他現在完全沒了在車上昏昏欲睡的感覺,眼神冷靜,動作乾練,全身上下都透露著一股精神和利索。
不知道怎麼回事,我覺得老板一走出來,那種渾身不自在的感覺都瞬間消失。
張三墳一手拎著手提包,一邊跟我說:“小何,你過來。”
我急忙屁顛屁顛的跟了過去,說:“老板,這屍體怎麼收?”
張三墳說:“屍沉如山,是死者有怨氣,不肯入土為安。所以趴在棺材板上,不讓人把棺材抬起來。”
“這種情況下,不能來硬的,不然的話,就算能把棺材強行下葬,但怨氣不散,時間長了總會引出什麼亂七八糟的玩意兒。”
我下意識的朝棺材上看去,卻發現棺材上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
不過若是仔細想想,八口棺材上,趴著八個冤死的智障勞工,搞不好還在翻著白眼看你,這種感覺的確是有點滲人。
張三墳一邊說,一邊打開手提包,從裡麵拿出來了胳膊長的金屬棍。
他擰了一下,金屬棍發出清楚的哢嚓聲,緊接著金屬棍飛快的延伸向上,足足有七八米長。
然後我聽到砰的一聲,金屬棍上彈出了一麵白色的招魂旗。
張三墳把金屬棍插在地麵上,堅硬的金屬棍瞬間就變成了一杆旗幟。
我驚歎了一聲,原來老板的手提包裡麵不是什麼鉗子扳手之類的工具,這玩意兒看起來還挺高級。
正在那想的時候,張三墳忽然說道:“小何,你知道這個世界上,為什麼會有智力障礙者嗎?”
我心直口快,說:“天生的唄?”
張三墳搖搖頭,輕聲說道:“人有三魂七魄,每一魂,每一魄,其實對人來說都至關重要。”
“有的人天生體弱多病,容易被邪氣入侵。有人天生智力障礙,整日裡癡癡傻傻。也有人整日精力不濟,反應遲鈍,性情貪睡。”
“這樣的人,都是魂魄不全的表現。”
“這些有智力障礙的勞工,其實都是在出生的時候,或者在娘胎裡的時候出現了各種各樣的問題,導致魂魄不全,以至於出生後就癡癡傻傻。”
“他們其實很可憐的。”
沒有人願天生癡傻,這群黑勞工活著的時候渾渾噩噩,飽受人間苦難。死後依然魂魄不全,是一個可憐的亡魂。
他們不想再重來一次這樣的生活。
所以他們不肯走。
所以棺材就抬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