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要下午才去省城彙報工作,張俊見還有時間,便到青橋鎮鄉下去轉了一圈。
車子緩慢行駛在鄉村道路上。
張俊坐在後排靠左側車窗的位置,看著外麵的景色。
正是一年當中最好的仲夏,四處綠油油的,滿目青翠。
夏季的鄉村是熱鬨的,秧苗茁壯成長,辣椒擠滿了枝頭,長豆角順著竹竿努力攀爬,興致勃勃地開著小喇叭的茄子花。
從地裡鋤草回來的大嬸,趕著老黃牛回家的大叔,迎麵跑來幾個不用上學的小童,連同屋頂上嫋嫋升起的炊煙,勾勒出一幅流動的美麗畫卷。
張俊看著綠意盎然的鄉村景致,自然起了思鄉之情。
說起來,他又有幾個月不曾回家了。
他觀察到,幾乎每個鄉村的環境都保持得不錯,青山綠水,鳥語花香。
也有一些鄉村彆墅,建在農田當中。
也有一片片的果林,占據了田地。
還有大片、大片的田土,荒棄已久,長出比人還高的雜草。
梁衛東坐在副駕駛位置,回頭說道“張市長,農村占用耕地的情況還是很嚴重。這些鄉下人家,一年到頭,大部分時間都在外麵務工做生意,在家裡蓋那麼大的彆墅做什麼用?白白浪費了錢,又占用了大量的耕地。”
張俊沒有發表看法。
他是領導,講出來的話,說不定就會被人傳為政策,所以不能輕易評價。
張俊要思考的是,這些占用了耕地的房屋,怎麼處理?
退林還耕容易,隻需要把栽下的樹木連根拔起就行了。
那些花了幾十萬,甚至上百萬建成的鄉村彆墅呢?
這些房子,說不定是農村人家幾輩子的積蓄,是在外麵漂泊的鄉民靈魂的歸宿,是他們鄉愁的寄存器。
如果一刀切的將這些房子推倒,推房還耕,算是明智之舉嗎?
張俊的心情,瞬間變得沉重起來。
土地整治,這是國家的大政方針,關係到國計民生,百年大計。
可是對農民來說,傾儘一生心血打造的祖屋,又何嘗不是民生,何嘗不是百年大計?
國家?
家國?
孰輕孰重?
中午,張俊視察完畢,回到臨溪。
他顧不上吃飯,一個人駕車前往省城。
到達省城,他沒有回家,在市政府外麵的餐廳吃了個飯,見時間還早,便在車子裡休息一會兒。
張俊開著空調,將車窗搖下一小半,把座椅放倒,就這麼躺著。
他調了手機鬨鐘,然後雙手抱胸,打起了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