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俊朗聲說道“可是,如果人隻知道一味聽從天命,無情的放任天命,難免使有誌之士心寒。大戀所存,雖哲不忘。所以在天命之外,還有人力!”
“比起天命所歸,我更喜歡另一個詞人定勝天!世間萬事,逐一分析,你會發現,人力遠勝於天命。曆朝曆代的君主,都是通過人力奪取君權和天下,所謂的天命,不過是他們事後捏造出來愚弄百姓的,就連史書,也是由勝利者書寫。他們用天命的幌子,讓其他人不敢造他們的反!”
“你說你殺人是天命,你家人承受痛苦也是天命?其實還是你的人力所為!你如果不貪財,不替彆人血染雙手,不替彆人背黑鍋,你又怎麼會有槍斃的命?你的家人又何苦受你的連累?你心虛,你害怕,所以你用天命來替自己開脫!可是,你真的能求得解脫嗎?我說的解脫,不是肉體上的一死百了!而是你靈魂和良心的解脫!”
胡偉低下了頭,良久說道“給我一支煙,求求你了。”
張俊朝一邊的孟衛東使了個眼色。
孟衛東會意,掏出煙盒,抽出一支煙,放在胡偉嘴裡,又替他點著了火。
胡偉用力吸了一口煙。
煙霧繚繞中,胡偉灰白的臉,更顯得抽象。
審訊室裡,一時間安靜下來。
不僅是犯人胡偉,就連崔慶民等人,也在咀嚼張俊剛才說的那番話,感觸良多。
胡偉吸完了一支煙,長長的煙灰,黯然飄落,他吐掉嘴裡的煙頭,忽然仰頭發出一聲痛苦的長嘯“啊——”
張俊看到,有兩滴渾濁的淚水,從胡偉眼角滑落。
胡偉問道“你是誰?”
張俊沉聲道“我叫張俊!你是馬字旁的駿,而我是單人旁的俊。我和你一樣,都是梅山人。”
胡偉怔忡的問道“你就是張俊?那個舍己救人的英雄縣長?”
張俊緩緩點頭“是我。”
胡偉嗤的一聲笑“原來是你,難怪你這麼厲害!為什麼是你來審我?”
張俊緩緩說道“這不是你該問的!你說,你殺的人都是該殺之人,請問,他們的妻子兒女,還有家裡的老人,也該殺嗎?”
胡偉滿臉冷漠的道“殺都殺了,說這些還有什麼意義?”
張俊以手指天,說道“人在做,天在看!你可以供出幕後指使人,讓元凶伏法!讓死者瞑目!讓真正有罪的人,得到法律的嚴懲!雖然無法減輕你身上的罪孽,卻可以讓你的靈魂和良心,得到安處。”
胡偉怔忡半晌,說道“我說!但是我有一個要求。”
張俊和崔慶民對了一個眼神,說道“合理的要求,我們可以答應你。過分的要求,你想也不用想!因為你無法和法律討價還價。”
胡偉道“不要把我的死,通知我的家人。就讓我一個人承受一切痛苦和後果。也不要通知他們來收我的屍體,不要領我的骨灰,就當我是個沒有家人的流浪漢,給我個痛快就行了!”
張俊看向崔慶民。
崔慶民微微點頭,表示任由張俊審訊。
張俊想了想,說道“我可以答應你。”
胡偉長籲了一口氣,說道“雇我殺人的,是一個名叫金利來的人。他好像不是內地人,說話穿著,都像是港澳那邊的人。”
張俊猛然記起這個名字來,跟這個人有關的記憶也像潮水一般湧進腦海,說道“你說的這個金利來,是不是長得瘦瘦的,尖嘴猴腮,像癆病鬼,四顆板牙都是金牙。”
“對對對!就是他,你認識他?”胡偉驚訝的問。
張俊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心想原來是他在背後指使。
可是,據張俊所知,金利來不是古二爺手下嗎?他為什麼要買凶殺害古二爺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