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從始至終,自己根本就沒有了解過他。
老朱隨口一句酒話不要緊,但這消息傳到了北平以後,朱老四的心思不可能沒有波動。
看看眼前的來信,蘇謹忍不住沉思,朱老四究竟想表達什麼意思?
那位永樂大帝啊,可不僅僅是個武夫,也不是一點野心沒有啊。
蘇謹提起筆又放下,一封回信寫了無數次,撕了無數次。
有些話,他不能說。
最後,蘇謹隻能在信裡安撫朱棣,言明明年草原局勢必有變化,讓他耐心等待。
但對於任何關於皇儲的敏感之事,隻字未提。
若是三年前,他必毫不考慮的投入朱棣的‘懷抱’。
抱大腿嘛,誰不會呢?
但是現在...
抬起頭,遙望隔壁院中的藏書閣,蘇謹深深歎了口氣。
“小老弟呀,你將來可不能學你爺爺啊,你可知你大哥為了你,放棄了多粗的一條大腿?”
。。。
八月涼秋熱更乘,天心鷹為桂花蒸。
春種一粒粟,秋收萬顆子。
任亨泰沒心情吟詩作對,甚至這些詩文在他此刻的心情看來,都那麼的不登對。
廣西八月的天氣如孩子的臉,說變就變。
前一秒明明還晴空萬裡,下一秒就有可能暴雨傾盆。
在這個月份,暴雨、高溫、大風,才是廣西的主角。
儘管已經儘量的減衣,但老任依舊四脖子汗流。
可他也不能再脫衣服了,再脫就光了,官儀何在?
強忍著酷熱,隊伍逶迤而行,終於在中秋前三天,到了目的地——廣西思明府。
思明府的土官,也就是本地知府黃廣成,一早候在城外,靜候使團到來。
他與任亨泰不是第一次打交道,見麵雖客氣,但不拘謹。
相互見過禮後,黃廣成將他們帶往驛館安置。
驛館的條件自然比不上酒樓,但任亨泰是禮部天官,自然得遵守朝廷規章。更何況,還有個禦史嚴震在身旁。
黃廣成和他不熟,不敢貿然逾製接待,生怕嚴震參他一本。
對於簡陋的驛館,嚴震倒是沒說什麼。
但他的眉頭緊皺,對去安南的任務憂心忡忡:
“尚書大人,陛下要安南歸還思明府二百餘裡地,此事怕是很難啊。”
出行之前,任亨泰並沒有對嚴震說出自己的計劃。
聞言也隻是微微一笑:“嚴大人,若是此事不難,陛下又何必要我等跋山涉水,穿行千裡而來?”
“為人臣子的,當儘忠守則,死而後已罷了。”
叩叩。
“任大人,嚴大人,二位歇下了嗎?”
嚴震拉開門,看到黃廣成站在門外:“黃大人,這麼晚了有什麼事嗎?”
黃廣成笑笑:“二位大人,方便進去一敘嗎?”
。。。
三日之後,使者團再次啟程。
除了主副二位使者,使者團還配有兩個千戶所衛護。
嚴震始終搞不懂,這兩個衛護的千戶所,為什麼沒有調用京中衛所,而是從大同府抽調。
除了衛所,他二人身邊還各有一個錦衣衛百戶保護。
除此之外,就是身後幾十大車的國禮,還有十幾車押送的物資。
隻是這些物資,由兩個不知來曆的百戶所押運,除任亨泰外,任何人不得接近。
但他的心思明顯不在這裡。
前些日子那場夜談,讓他對未來的路擔憂不已。
自己,還能活著回到應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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