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朱背著手從龍案起身,緩緩走了下去。
為了彰顯公正,他沒有急著往第一排走,而是先往後麵走去。
前排玄武書院的學生忙著低頭答題,壓根沒注意到老朱的動作。
後排蕭山書院的學生又忙著‘默寫’,同樣也沒有注意到老朱。
但其他的考生可就慘了。
一直在抓耳撓腮、苦思冥想的他們,看到陛下居然這麼直勾勾的朝著自己走來,本就空白的大腦頓時一懵,瞬間更白了...
個彆考生嚇得連考題都忘了是啥。
“考題是啥來著?平東北策還是西北策來著?”
低頭一看考題,哦,原來是安西南策啊。
“西南是在哪邊來著?”
管他呢,現在最重要的是,絕不能讓陛下看出來自己腦袋空空,趕緊落筆為要!
於是低頭開始寫:“福建之地,坐隅大明之西南,若安西南,首安福建...”
得虧老朱沒興趣看他的卷子,不然估計得當場罷黜他,讓他出門先找著北再說。
不,找著西南。
也不知是夏雲的運氣比較好,還是背,老朱直接走到了他的身後,眯起了眼睛。
低頭一瞧,此時的夏雲已經洋洋灑灑寫了幾近一半。
細細讀之,文辭簡奧,佶屈聱牙,頗有以筆炫技之嫌。
再讀內容,老朱頓時失望的搖搖頭。
這內容一大半都是所謂的‘聖人之言’,不像是出策,倒像是勸誡。
字裡行間,無不在敘述著兵乃凶器,聖人不得已而用之的道理。
至於方策,不是那聽的耳朵起繭子、毫無新意的以夷製夷,又是啥?
越看越覺得心煩,老朱麵無表情直接走了。
這道理朝堂之上咱還沒聽夠,需要你一個新科進士來勸?
咱要的是策,不是論,懂不懂!
蜿蜿轉轉在三十二名蕭山書院考生的身後轉過,老朱的臉色越來越陰。
他甚至有些懷疑,這次恩科是不是開的有些倉促?
這都一群什麼玩意兒啊?
不過看完這三十二份令他嘔吐的卷子後,倒不是沒有收獲。
這些卷子雖然用辭不同,具典相異,更無抄襲之嫌。
老朱卻看出了端倪。
那就是這些卷子,估摸著不是這些考生能寫出來的,背後八成有‘槍手’。
“哼,居然敢糊弄到咱頭上來,是不是咱這些年沒用雷霆手段,一個個都覺得咱提不動刀了?”
老朱陰著臉往前走,直接站到童福山身後。
“這小家夥有點胖啊,玄武書院的夥食這麼好?”
老朱看著童福山那一扭一扭的大屁股,樂了。
此時童福山已經答完了一半,但有些肥胖的他,坐的時間長了屁股難免難受。
難受之餘,隻好悄悄挪一挪屁股來緩解麻木。
可他哪裡想到,老朱此時正站在他身後呢。
若是以往,老朱可能一怒一之下就以君前失儀的罪名,直接將其罷黜。
可一來童福山是玄武書院的學子,可以算是老朱的弟子,
二來老朱這些年的脾氣確實好了很多,用人之際更加注重能力,而不是儀態。
不然就以蘇謹那狗樣子,早被宰了不知道多少回。
低頭看去,雖然童福山隻寫了一半,用詞相較蕭山書院的考生也簡單許多。
但是裡麵卻是‘乾貨’多多,有些地方的設計更是令老朱眼前一亮。
“原來還可如此,咱怎麼就想不到?”
“此子雖胖,坐臥間也多有失儀之處,但胸中確有溝壑啊,實乃良才啊!”
老朱滿意的點點頭,看向童福山那大屁股的眼神也柔和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