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皇考太祖高皇帝,當元末亂離,群雄角逐,披冒霜露,櫛沐風雨,攻城野戰,親赴矢石,身被創痍,勤勞艱難,危苦甚矣,然後平定天下....”
“...今奸臣欲絕滅宗室,惟恐不速。我皇考子孫,須幾何時,已皆蕩儘。
我奉藩守分,自信無虞。不意奸臣日夜不忘於懷,彀滿以待,遂造顯禍,起兵見圍....”
“...萬一必欲見屠,兵連禍結,無時而已。一旦有如吳廣、陳勝之竊發,則皇考艱難之業,不可複保矣。
敷露衷情,不勝懇悃之至。苟固執不回,墮群邪之計,安危之機,實係於茲。”
(——節自靖難檄文)
朱允炆將手中的《靖難檄文》狠狠撕碎,對著朝堂上的群臣怒喊:
“反了!反了!立即給朕出兵,剿滅反賊,擒逆賊燕王朱棣回京問罪!”
翟善麵色沉重。
當初朱棣裝病的時候,他就壓根沒信過。
作為從洪武朝能活下來的老人,對這些皇子怎麼可能不了解?
尤其是這個老四朱棣,作戰詭譎,從小鬼點子就多,豈能說瘋就瘋?
彆說是死了個與他素來不和的秦王,就算老婆孩子死絕了,他都不會瘋。
當初他也曾上書建言,削藩需緩緩圖之,萬不可一蹴而就。
即便要削,也一定要從最大的幾個開始動刀,務求一鼓而下。
然而建文帝卻聽信黃子澄那書呆子的讒言,先對弱了吧唧的幾個王爺下了手。
那朱棣是傻的?收到風怎麼可能不警惕?
成,你削就削吧,怎麼朱棣一病你反而收手?
翟善太清楚朱允炆內心的想法了,不就是不想擔上‘皇親病重,帝趁機除之’的惡名嗎?
真是當了裱子還想立牌坊啊...
隻可惜,對於削藩一事自己壓根插不上手。
擁立新帝登基,自己功勞甚巨,黨羽甚眾。
但陛下即位以後,似乎刻意開始培養以方孝儒為首的另一撥官員,來與自己抗衡。
無奈的搖搖頭,翟善心知現在不是內鬥的時候,上前一步道:
“陛下勿憂,臣以為燕王作亂此患易解。”
“翟愛卿快講!”
“陛下,現在北平雖失,但隻是一座孤城而已,不成氣候。
陛下應立即下旨,令晉王迅速節製九邊軍馬,派兵對北平形成包夾之勢,禍患自消。”
朱允炆點點頭,旋即又搖搖頭。
他現在信不過朱棡,準確的說,他信不過任何一個藩王。
“翟大人,朕來問你,倘若這些藩王均被燕王蠱惑,甚至裹挾呢?”
“這...”
翟善忽然想起來,這新帝對這些皇叔可不咋地,幾乎個個都被他削過兵權。
就算不和朱棣一起造反,來個坐山觀虎鬥,這戰事也不知得打到哪年去。
齊泰上前一步:“陛下,臣以為當派朝中老將率大軍北伐,一鼓而下!”
“卿有何人選?”
齊泰自信笑道:“此人既要能打,還要忠心,臣以為長興侯耿炳文乃最佳人選。”
“耿炳文?”
耿炳文是耿君用之子,也是跟著先帝打江山的老人,戰功彪炳。
可自從當年,與蘇謹因駙馬江都一事鬨掰後,就跑到了陝西平叛,不再過問朝中政事,跟養老似的。
等等,蘇謹!
朱允炆的嘴角翹起,對啊,這耿炳文自然是最佳人選啊。
雖然他也與朱棣有舊,但朱棣和蘇謹關係好,據說還拜了把子,這事現在誰不知道?
想想這四叔居然還給蘇謹漲了一輩,搖身一變成了自己叔叔,就一陣陣的犯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