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文三年,八月底的太陽毒得厲害,像是要把大地給烤焦。
雖說陳性善在新城吃了個大虧,但好歹是按照他戰前的構想,把新城給拿下了。
打下新城後,他馬上就頒布了安民告示,整理起城防,還在城裡到處搜索殘兵和細作。
在一旁冷眼瞧著的李景隆也不得不承認,這陳性善還算有點本事,起碼不是個純粹沒腦子的貨。
“這可有點難對付啊……”李景隆呲著牙,愁得不行。
僅僅半個月的時間,陳性善就把新城牢牢地掌控在了手中。
唯一讓他覺得有點失望的,是在城裡搜索了十天,也沒找到啥有用的線索,更沒挖出埋伏的細作。
就隻有一些無辜的老百姓被牽扯進來,審訊過後,也沒得到啥有價值的情報。
雖說心裡清楚他們跟靖難軍沒啥關係,可為了以防萬一,他還是下令先把這些百姓給看押起來。
雖說新城還有不少隱患,但陳性善覺得戰機稍縱即逝,不能再等了。
他立馬派出斥候去聯絡西路軍,命令郭英率領部隊在容城外的白溝河跟他會軍。
同時還讓徐輝祖的部隊從保定出兵,沿著易水向易州進軍,擺出三麵合圍紫荊關的架勢。
陳性善不過是李景隆部東路軍的監軍,對西路軍可沒有監軍的權力。
要是擱在以前,陳性善敢給郭英下這種命令,郭英肯定得騎上馬拎著長槍去找他好好“聊聊”。
但這次郭英收到斥候送來的軍報後,不但沒生氣,反而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
“傳令三軍,三天之內趕到白溝河下遊,跟咱們‘陳大監軍’的東路軍會師。”
三天之後,容城外。
郭英帶著二十萬大軍,按時抵達了白溝河的南岸,安營紮寨,跟陳性善的部隊隔河相鄰。
部隊安營的時候,郭英隻帶著幾十個親衛,趕到了北岸的陳性善大營。
陳性善一聽說這消息,趕忙整理好官服,親自迎出營外。
“下官禮部侍陳性善,拜見武定侯郭老將軍!”
郭英哈哈大笑,雖說已經是花甲之年了,但一點也不見老態。
他從馬上一下子跳下來,牽起陳性善的手就大笑:“你我雖說一個是文臣一個是武將,但都是在朝廷為官,都是為陛下效忠,陳大人又何必這麼多禮?快快進帳!”
陳性善微微一笑:“郭老將軍請!”
進了帳中,陳性善馬上迫不及待地向郭英詳細闡述自己的計劃。
郭英微微閉著雙眼,看上去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
“郭老將軍?”
陳性善以為郭英對自己的計劃有啥不滿,忍不住出聲問道:“是不是下官的這個做法有啥不妥當的地方?”
誰知道郭英隻是笑笑,抱拳笑著說道:“後生可畏,後生可畏啊!
陳大人,您有所不知,我這老家夥自覺歲數大了,最近老是感覺精力不夠用,實在是難以擔當這次戰役指揮的重任啊!
如今這戰局複雜得很,我卻感覺力不從心。
要不這樣,郭某願意把兩軍的指揮權都交給陳大人,這樣也好保證戰事順利,您看咋樣?”
說完,郭英微微低下頭,眼睛裡卻閃過一絲不容易被察覺的狡黠。
陳性善一聽,心裡大喜,臉上興奮的神色都藏不住了,大聲說道:
“郭老將軍您太謙虛了,既然將軍您這麼深明大義,下官要是再推辭,那可就太不懂事了。
下官願意替老將軍您分憂,指揮、協調兩軍,肯定能讓咱們旗開得勝,一舉殲滅反賊!”
然而,陳性善根本沒察覺到郭英話裡的不對勁,滿心都沉浸在得到指揮權的喜悅當中。
郭英應聲道:“那是自然,有陳大人指揮,肯定能打勝仗,老將所帶的部隊肯定聽您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