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園山腳白梅盛開,溫頌方從車裡出來,便聞到了一處沁人心脾的花香。
此處麵朝西湖,背靠群山,又有大片梅林,如果不是因為程澈告訴她這是一片私人墓地,她還以為是某個度假山莊。
步行了二十多分鐘,他們到了謝徽音的墓地,程澈將兩束山茶花放在墓碑前,又點燃了三支清香,對著墓碑拜了三拜。
溫頌也學著他的樣子,點燃香燭,正要吹滅時,程澈低聲提醒道:“姐姐,香不能用嘴吹。”
溫頌立刻說“抱歉”,將火熄滅後,又對著墓碑彎腰三拜說道:“阿姨,對不起。”
“沒事的。”程澈攬過她的肩,笑笑說,“媽媽不會怪你的,她看見你開心還來不及。”
程澈繼續摟著溫頌的肩,對著墓碑說:“媽,這就是頌頌,她特意回國來看你。很漂亮對不對,她特彆特彆優秀,特彆完美。媽媽,我特彆愛她。”
”阿姨好。”溫頌也對著墓碑鞠躬道,“我是溫頌,阿澈的女朋友。”
程澈又說:“頌頌對我很好,媽,你放心吧,我不會辜負她的。”
溫頌聽了他的話,眼眶濕潤,想要開口,卻又不知該說什麼…沉默了許久,她才說:“阿姨,您放心,我和阿澈,會好好在一起的。”
溫頌看著墓碑上的黑白照片,照片中的女人瘦削卻美麗,隻是眼神空洞,表情悲涼。和她在程澈錢包裡看到的那張照片,除了一模一樣的五官外,幾乎沒有任何相似點。
那樣明媚自信的女子,如今卻成了方寸墓地中華的一抔黃土,她頓感唏噓,有些遺憾的歎了口氣。
墓碑上寫著七個大字,“愛妻謝徽音之墓”,溫頌想到程泊聞在妻子病重時的所作所為,此刻看著墓碑上“愛妻”兩個字,隻覺諷刺。
程澈將貢品一一擺上,溫頌趕緊走上前幫他一起,發現那是許多甜點,不僅有荷花酥,條頭糕,青團之類的傳統糕點,還有馬卡龍和提拉米蘇。
“我媽媽她很喜歡吃甜食。”程澈說著,不禁淺笑,“和你一樣。”
“那下次來的時候,給媽媽帶我做的瑪德琳吧,還有可露麗,媽媽喜歡吃可露麗嗎?”溫頌問道。
程澈注意到她說的是“媽媽”,不是“阿姨”,也不是“你媽媽”,彎了嘴角,摸了摸溫頌的頭說:“當然啦,隻要是你做的,她一定喜歡。”
靠近了才發現,墓碑上積了一層薄薄的灰塵,程澈想要擦拭,卻發現沒有帶手帕。
溫頌摘下脖子上的絲巾遞給他說:“不介意的話用這個吧。”
“不好吧。”程澈低頭,有些不好意思地說了三個字,“不吉利。”
“瞎說什麼!”溫頌皺眉,有些不快地說,“阿澈,你瞎想什麼呢。”
說完,直接拿起絲巾,仔仔細細地擦拭著墓碑上的灰塵,一邊擦還一邊說:“阿姨,阿澈就是這樣,特彆敏感,我都不知道他腦子裡整天在想什麼亂七八糟的。阿姨你有時間的話,一定要幫我罵他哦,真的煩死人了。”
程澈見她單膝跪在地上,用絲巾仔細擦拭著墓碑的模樣,忍不住也蹲下身抱住了她,輕聲說道:“謝謝..”
“快放開我。”溫頌推開了他些許,又說,“阿姨,幫我管管他吧,阿澈真的太粘人了。”
“我媽可管不了我哦。”程澈從她手裡拿過絲巾,又和她說地上涼,把她扶了起來,拍了拍她膝蓋上的灰塵說,“隻有你能管我。”
程澈一邊擦拭著墓碑,一邊對溫頌說:“我媽媽剛過世那幾年,來看她的人還挺多的。她大學的時候,追求者特彆多,即便她去世了,也總有人會來祭拜她。我爸,還有我爺爺奶奶,也會來。
過了兩三年,他們都不怎麼來了。我奶奶之前倒是每年都來,但我去英國之後,她身體也不太好,也就不來了。就隻有我和我外公外婆,每年新年和她忌日的時候,都會來看她。三年前我外公外婆跟我舅舅一起移民加拿大了,所以現在,就隻有我。”
“媽媽的忌日是什麼時候?”溫頌走到程澈身邊,蹲下身問道。
“8月18號。”
8月18號…難怪程澈說,他每年八月中旬都要回國,也難怪當時他回到蘇黎世的時候,那麼難過疲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