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之中下起了小雪,街上行人寂寥,就連一向繁華的市中心,此刻也安靜了下來。
程澈把車停在路邊,看著手機裡空蕩蕩的消息欄,忽然覺得無助而落寞。
半個小時前,他便到了溫頌家樓下,然而,摁了門鈴無人回應,給她打電話也無人接聽。
他看著手機裡發送的消息,【腿好點了嗎?】,也是無人回複,忽然覺得,一切都為時已晚。他又嘗試著給溫頌打了一個電話,依舊無人接聽。
車窗之外,雪越下越大,伴隨著雪花的還有狂風,顯得更加寂寥寒冷。這時他也收到了助理的微信,告知他飛機已經安排完畢,會在後日下午四點準時從慕尼黑機場起飛前往杭州。
他把手機丟在一邊,從儲物箱裡拿出一包煙,從中抽出一根,熟練的點燃深吸一口。薄荷味縈繞著鼻尖,沒有檀香的映襯,熟悉又陌生。
程澈搖下車窗,抬頭望向樓頂的那抹亮光,橘黃色的燈光,給漆黑的雪夜也增添了一絲溫馨。
眼神閃爍間,一滴淚不知何時便順著臉頰滑落,煙霧彌漫之中,他的視線也變得有些模糊。燈光變成了無數閃爍的光點,猶如星辰一般,程澈不禁想起六年前,溫頌帶他在阿塔卡馬沙漠看到的滿天星河。
分手之後,他也曾一個人去過阿塔卡馬,然而不知是那天的天氣不好,還是他的心理作用,他總覺得,那一日的星空,遠不及他22歲生日那天燦爛。
手機也在這時響了,程澈有些期待的拿過手機,卻在看見來電顯示的那一瞬間,嘲笑自己的癡心妄想。
給他打電話的人是程渲,“哥,你還回來嗎?我明天下午一點考試,你能送我去學院嗎?還有啊,媽媽跟我說,2月16號是奶奶85歲生日,讓我們一定要回家。”
“我現在回來。”
程澈掛了電話,抬頭最後看了一眼那盞燈光,準備離開。
偏偏就在這時,副駕駛的車門開了,帶進一陣寒風,還有一股似有若無的檀香。
程澈驚訝地轉過頭去,還沒來得及說話或是擁抱她,溫頌就已經欺身向前,從他嘴裡拿下沒抽完的半根煙,將自己的薄唇覆了上來,印下蜻蜓點水般的一吻。
他的唇瓣還是一樣的溫暖和柔軟,隻是帶了淡淡的薄荷煙草味。
“什麼時候學的抽煙。”溫頌拿過那根煙吸了一口,彈了下煙灰,若無其事地說道,“不學好,你明明知道,我最討厭男朋友抽煙。”
程澈臉上淚痕還未乾卻,俊美精致的臉龐顯得有些淩亂,表情裡帶了不解、震驚和喜悅,一時竟有些滑稽。
他有滿腔的話想告訴她,然而說出口的時候,卻隻成了最簡單的那句,“跟你學的。而且我現在可不是你男朋友,你不是說,我們是beneficialfriends嗎?”
說完,他觀察著溫頌的右腿,看著似乎沒什麼問題,也沒佩戴護具。
溫頌淺笑一聲,拿出紙巾幫他擦乾了臉上的淚痕,輕輕吻過他的眼角,笑著說“竟然還變得記仇了,也是跟我學的?”
“沒有記仇。”程澈賭氣般說,“這不是你自己說的話嗎。”
溫頌又笑了,轉過身看著他問道“那你大晚上出現在我家樓下,又不肯上樓是因為什麼?”
自從下課之後,溫頌便一直在家等他,然而一直等到六點多,程澈都沒有來。她內心有些煩亂,又拉不下臉去問他。於是就想先去泡個澡,讓心情平靜些。
不知是不是因為最近事情繁雜,她也有些累,竟然在浴缸裡就睡著了,醒來的時候,就看見了程澈的微信和未接來電。
她連衣服都來不及換,披了一件外套便匆匆下樓,果然在大樓前看見了他的車。她打開車門上車的那一刻,就看見他靠在車窗上抽煙,臉上布滿淚痕。
“來看看你。”程澈如實說道,“阿渲跟我說,你的右腳韌帶撕裂,給你帶了些藥。”
“不過…我看你現在這樣,腳不疼了?”他又看了一眼溫頌的臉色,除了有些蒼白外,並無不妥。
“疼。”溫頌笑著摟上他的脖子,“你抱我回去。”
程澈也忍不住笑了,看著她點點頭,把車停入車庫,把溫頌攔腰抱起,抱著她走進電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