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出來了,紅豔豔,雪開始化了,曾經被掩蓋的都露出了小雞腳,黑的,灰的,黃的,世界恢複到了原本該有的五顏六色,縣城還是縣城,還是叫武城,警察局長還姓周,老周家的人,大宗族。
街麵上。
人們該乾嘛還是該乾嘛,上麵是誰沒有人想知道,隻關心晴天陰天,白天黑天,活下去或者找尋今天的嚼穀更重要,隻有看到吃食和銅子,眼中才看到亮光和希望。
人生的意義在於還有希望,雖然大多數都沒有見過銀元的白花花,心中的一道黃燦燦更是奢想。
挑著挑子沿街叫賣的,梆梆聲加上一聲長音,“賣-豆腐來—”。
更多的是主路上,沿著路邊,自發的擺上一字長龍陣,無數的攤子,柳條筐,或者手推車,平板車,還有的在地上鋪著一張草席,擺滿了物品。
早食攤灶中的炭火暗紅,咕嚕咕嚕的冒著泡,小米粥,玉米粥,熱氣騰騰,包子,燒餅,食物的各種香味無所顧忌,交叉揮發著自己的魅力,未經允許的鑽入鼻子中。
咕嚕嚕的肚子響,是旁邊的小乞丐,手中一根細細的木棍,一個磕了豁口的陶瓷碗。
驢牛馬正在吃秸稈,大冷的天,駱駝也來了,湊著熱鬨。
張愛國坐在小板凳上,手中端著一大碗小米粥,轉圈吸溜著米油,木勺圍著碗心轉。
小桌子,柳條編的扁籃子裡,有兩個烤的焦黃的燒餅,焦香混合著芝麻的香氣。
身上穿回了第一次遇見的惡漢贈送,好人啊,自己的乞丐裝還沒有燒掉,打狗棒和一個豁口的碗也還在。
招了招手,小乞丐彎著腰像條小狗似的跑了過來,難得有善心人啊。
“你這打狗棒啥木的,“
“先生,柳樹的“
小乞丐臉上臟兮兮的,頭發亂哄哄,衣服也很潮流,該破的不該破的,都出來了,還不如自己的乞丐裝,袖口烏黑鋥亮,泛著光,好在冬天味小,人不出汗。
張愛國指了指兩個燒餅。
小乞丐明顯的咽了一口口水。
“柳條給我,燒餅給你“
“哎,謝謝先生“
小乞丐驚喜萬分的雙手把柳條放在桌子上。
把兩個燒餅揣在懷裡,一溜煙的跑了,怕被人搶了。
一碗燙粥下肚,整個身子舒坦了很多。
肉包子香啊,農家土豬,那個味,可就是不敢吃。
昨夜憋著肚子硬挺,擦槍操勞過度,下前世拉鏈沒有夾壞,還好,估計還能再發育下。
看慣了世間百態,好人不長命,自己壓根就不想再做一個好人,唯唯諾諾,受夠了白眼和不屑,曾經以為的驕傲和自豪,在高高在上的人看來,屁都不如。
喪儘天良的事,自己不做,其餘的百無忌諱,活得就是痛痛快快,不能憋屈了自個。
張愛國琢磨著事,想著自己的路咋走。
紅色盒裝的哈德門香煙丟在桌子上,煙盒上一個身著綠色旗袍的女子,大倒袖,露出纖細白皙的雙臂,玉手輕托下顎,含情脈脈的倚欄相望,燙著頭,告訴你芬芳馥鬱。
香煙盒邊上是一盒火柴,福星頂上火柴,蝙蝠飛上了弦月。
武俠書中,一馬一劍一狗一人一鬥笠,再加上一個酒葫蘆,齊活,裝逼最高境界,逍遙的仙,要是英雄,不是錘就是刀,紅纓槍大戟把,名駒美人。
煙頭丟在地上,沒有用腳去踩,因為還有靠撿煙頭吃飯的人家。
收起柳木條,香煙,火柴。
路,就在腳下。
張愛國抬頭看了一下,青天,很藍,太陽,很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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