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身上的孝衣去掉,你呢,該做的也做了,跟我來吧”
“噗通”
趙欣雨徑直跪在地上,身上的孝衣還沒有解掉。
張愛國麵色不虞,臉上的肌肉動了動,沒有出聲,就這樣看著她,臥槽,對方還以為自己是去找他的,不知是傻還是蠢,這年月好人太少了,活著難。
“嘭嘭嘭”
磕了三個頭,抬頭想開口。
“鐺”
麵前出現了一塊大洋。
眼光中的靴子掉頭走了。
“關我毛事”
張愛國想著,沒有日久生情,災荒年,賣兒鬻女的多了去了,不差一個;報仇,自己沒有義務和責任,人要走出來,才能活下去,仇,要靠自己去報。
上了驢車,緊緊韁繩,烏頭驢走了起來。
鈴聲中趙欣雨一臉的詫異,這人心真硬,用手抓起銀元,顧不得還有一點雪,放入懷中,使勁的往前跑,邊跑邊脫麻衣,一邊哭一邊喊:“小樹,等等我”
“小樹,等等我”
“小樹,不要丟下我”
話說趙欣雨的婆婆下葬完,頭三天一過,本族的幾個族叔迫不及待的召開了宗族會,宣布過繼一個男孩給到了她男人這一脈,房屋土地頓時變成了他人的。
“你們不能這樣,這房子是我家俺男人蓋的,地也是我家的”
趙欣雨很激動,站出來反駁。
“閉嘴,你一個婦道人家,終究要再嫁的,膝下沒有小子繼承,就會被人占去,我們做為族叔,必須維護我們這一脈。”
“孩子就是你們賣掉的,婆婆也還是你們打死的,你們好狠心啊“
“啪“
一個耳光甩在了趙欣雨的臉上,把她打倒在地。
“胡說八道,詆毀我們,也改不了你找漢子的事實,孩子被偷還不是你不在家引起的“
“嗬嗬,我偷漢子,那是誰經常想進入我的屋,夜裡躲在窗戶下,看我男人死了,想占便宜。”趙欣雨站起來,眼光掃過了正襟而坐的這些族叔,有的臉皮薄,就變了色,有的皮厚無動於衷。
“好了,不要嚷嚷了,不孝有三,無後為大,過繼是一定的,想留下來,我看族裡還有哪個後生沒有婚配的,你就嫁過去好了,如果不願意,那就走吧,我們就當沒有你這號人”
“我死也不會同意的”
“那就彆怪我們無情了”
“就是,你家的丫頭也沒有了,你也不在族譜上,從哪裡來回哪裡去吧”
“對,你不守婦道,還敢帶男人回家,叔,不如驅逐她離村。“
“對,水性楊花的破鞋,不能留“
“扒掉她身上皮襖,趕她出去。“
“壞了我們的門風。“
門外衝進來一群婦女,七手八腳的把趙欣雨抬了出去,有幾人還偷偷的踢了幾腳,沒有撓臉,還是因為張愛國的原因,怕惹了不該惹的人。
宗族的規矩,就是誰來了也說不出啥,照章辦事,反正大家都提防著小寡婦呢,把自己的男人看的死死的。
守靈中的趙欣雨就輕易的被趕出了家門,身上沒有分文,喪事剩下的錢財,也沒有到自己的手中。
迷茫間,想起了張愛國,知道他借住的村莊,為了路上的安全,沒有去掉身上的孝衣。
天下起了雪,感覺快要撐不下去的趙欣雨,找不到人就會被餓死凍死,底線就沒有了,心裡的希望,快要破滅,乍然聽到叮鈴鈴的銅鈴聲,看到了驢,便下意識的喊了,就像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稻草。
聽著後麵的大呼小叫,撕心裂肺的喊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