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如水,知道極其重要,可最容易忽視,不知不覺中,老皇曆無可奈何的剩下薄薄一層。
夏天過了就是秋天,落葉紛紛,枯黃成為基調,四季流轉格外分明,沒有暖冬,隻有寒秋。
石庫門的房子買到手,房主隻要大小黃魚,炒房炒地果然是一本萬利的生意,銀元黃金貴始終比紙幣值錢。
法幣的疲軟和貶值,民眾看得清楚,充滿擔心,奈何沒有辦法,掌握真理的人說了算,在國府的宣傳中,依然堅挺,經濟穩中有升,戰局有利於我方。
如果不是小鬼子同期的宣傳,正在攻城掠地,敗的敗躲的躲,真分不清誰是勝利者,誰是失敗者。
愛國之心還是有的,隻可惜一腔愛意錯付,當初有多麼熱愛,以後就有多麼憤恨,忽悠了一輩人,屠龍者終成惡龍,恒值不變的定律。
合義盛洋貨鋪開張了,張愛國當天便深刻感受到黑灰文化的濃鬱。
一個破爛的花籃十塊大洋,從巡捕房到幫派,再到救火隊,還有雜七雜八的部門,紛紛上門討要喜錢。
“這間鋪我家老大罩了。”
不知哪個輩份的青幫徒孫牛皮哄哄,宣誓著地盤。
對於這些人,張愛國懶得理會,幫派遊走於小鬼子藍紅雙方三者之間,左右橫跳,好人壞人的定義如何?
亂世和盛世不同。
秋雨綿綿,張愛國和王錦繡撐著洋紙傘,走在大街上。
為了符合自個的身份,做好掩護,汽車沒有上,隻有三輛英國的自行車上了牌,拿到執照。
鬼子對租界的管理,隻有一個要求,不要影響掙錢,其他的放任不管,隻要鬨得不過分,深諳有人才有錢賺的套路,早就玩起人口紅利。
“當家的,咱們來了兩個多月了,天天閒著逛街,不做點什麼?”
王錦繡摸不清張愛國的想法,錢倒是不缺,三輛自行車費了些手腳,沒有單據,給出賄賂才搞好。
“洋貨鋪不是開了嗎?”
“看那生意也不怎麼掙錢?”
“生意嗎,哪有都掙錢的,再說我在觀察行情。”
“哦。”
張愛國覺得盯著自己的眼睛,不會太長久,不與地頭蛇們平安相處,關鍵時刻會壞了事。
有句話怎麼說的,癩蛤蟆落在腳麵上。
以前是深居簡出,恨不得埋名隱姓,藏的越深越好。
現在情況倒轉,明麵上異常活躍,除了吃喝,就是玩樂,生意是一點沒上心。
“走,去坐一下,喝杯咖啡。”
路走累了,需要歇一歇。
雨水淺淺,小心的衝刷著簷角門頭,清洗著往昔塵埃,有佳人相伴,漫步是浪漫的。
傘放在門口,臨窗的位置,視野極佳。
張愛國惦記著小鬼子的銀行,各類做法是輕車熟路,受教育多年,整齊形式主義看起來很不錯。
特卡琴科咖啡館,地麵鋪著黑白經典的花磚,鋼琴曲婉轉悠揚。
咖啡館主要分布在霞飛路、北四川路和霍山路三處,各有特點。
沒有放糖的咖啡苦苦的,像極了當下的世道。
秋高氣爽的清晨在哪裡?
在銀行的金庫裡。
在小鬼子的倉庫裡。
在死去的小鬼子身上。
“砰”
“啪”
幾聲槍響震碎了雨中的愜意,館內的鬼子驚呼幾聲,隨即鎮定下來。
在這片神奇的大地上,它們被稱為洋大人,充滿了自傲自狂。
風水輪流轉,最值錢的英鎊,還有十多年,就被美元替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