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陳雪茹兩人後,楊慶加穿了一套厚棉衣,抱了一條布簾子,一條被子,兩根竹條子,帶著陳紅偷摸從後門出了大院。
因為是年底,偶爾會有小孩子玩鞭炮的聲音。
陳紅抱著漁具、雨布和一塊卷起來的草墊子,在後麵跟著楊慶。
楊慶手裡手電筒的燈光,刺破漆黑的路,一路向什刹海射去。
陳紅感覺很奇妙,當初,他們就是從什刹海開始的,那時候,他們掙了老大一筆錢。
如今他們又來了,這情景讓她心中溫暖。
楊慶一邊帶路,一邊嘮叨。
“哎,要不是街道的工作絆住了我,我們也不至於晚上去什刹海抹黑釣魚。”
“現在我在街道整天除了烤火,啥屁事兒不乾。”
“我都感覺對不起那份工資了。”
陳紅知道自己的男人又開始凡爾賽了。
“你這叫不知足。”
“你知道我們農村是什麼樣的嗎?”
“點的是蠟燭,但是蠟燭又貴,又不舍得。”
“所以一到天黑,就隻能上炕睡覺。”
“手電筒都是村裡的大件,隻有民兵隊才用的起。”
“你覺得在京城打零工工資低,但是我們那裡的正式工人,一個月的工資,也不過才15,哪裡像京城這樣,直接二十多。”
“你覺得城裡沒工作生活很難,那你又怎麼會知道,就是這樣難的生活,在我們村裡也是上等生活。”
“你們有定量,我們辛辛苦苦一年,可能還要倒欠村裡的錢。”
“換成一個沒有良心的,為了自己,把糧食產量報高了,我們整個村都要忍饑挨餓。”
“就是我們餓死了,我們對這些人也沒有辦法,因為上麵不允許這樣的事情暴露。”
“所以隻能我們這些苦哈哈吃虧。”
“現在的生活已經是天堂了,你就不要在這裡不知足了。”
“因為有時候,看你那發賤的樣子,我會忍不住想要暴揍你一頓。”
“身在福中不知福。”
陳紅的話,讓楊慶無話可說。
他確實矯情了,也是自由慣了,受不了這枯坐無所事事的日子。
兩個人很快來到了什刹海,湖麵上黑乎乎的,證明現在沒有人過來釣魚。
楊慶拿起鑿子,在湖邊鑿了一個冰窟窿,看了看冰的厚度,足足有一掌厚,很安全。
他們又向湖內走了十幾米,重新鑿冰。
鑿開一個二十公分的口子。
他們鋪上草墊子,又在草墊子上鋪上雨布。
草墊子和雨布中間都有一個洞,正好露出那口釣洞。
他們又把竹條子,插在草甸子上,綁好,撐起了一個骨架。
最後再把布簾子在架子上一蓋,一個帳篷就搭建好了。
雖然在家裡已經試驗過了,但是現在搭建好的帳篷依然讓陳紅感覺新奇。
尤其是在滿天繁星下,一灣湖泊中,冷厲的冰麵上。
這頂帳篷讓他們在一片寂寥中有了足夠的慰藉。
兩個人鑽進帳篷,架起釣竿,打上燈光,撒下魚餌,開始靜靜等待。
陳紅裹著被子,抱著楊慶,下巴擱在他的腦袋上。
和他一起靜靜等待著魚兒上鉤。
現在魚已經不重要了,因為他們早就解決了溫飽問題。
釣魚也隻是為了給家裡添加一道菜。
兩個人依偎著,也不說話,好像已經說完了千言萬語,隻要靠在一起就已經滿足了。
等了半個小時,魚鉤終於有了反應。經過連年的征伐,魚已經很少了,要不是有山裡的活水注入,可以帶來新的魚類,可能什刹海早就沒有了魚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