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成悅然的話,伽慈陷入了沉思。他自幼沒了父母,大伯帶他去了原謹國。
他從小天資聰穎,年少成名,憑一手丹青一度受到很多達官顯貴的追捧。
那些人帶著他幾乎看遍了上流社會的紙醉金迷。最初他也好奇過,也曾經憧憬有了錢也過上那樣的日子。
在原謹國時發生了影響他一生的一件事。
一個平常對他很慈愛,十裡八鄉都喊他大善人的長輩,出大價錢讓他去家裡作畫。
那時他才十九歲,對什麼都很懵懂的年紀。卻沒有想到,那家主人竟然要他畫他和他的美妾們做那種事。
他立馬就落荒而逃。後來那人恥笑他不知好歹,說他不畫,自有人畫。
並且還表示有本事他就往外說,看看人家信他一個畫畫的,還是信一個對十裡八鄉都出過錢出過力的大善人。
在伽慈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那人居然進一步汙蔑他偷了他家珍寶。就連伽慈自己的親大伯都說如果他拿了人家東西就快還回去,彆給家裡找麻煩。
還好在最走投無路的時候,遇到貴人相助,躲過一劫。
那貴人幫他離開原謹國進入了慶國。機緣巧合遇上了大師兄,欣賞他的才華,把他推薦給了曲老,才有了一段安穩的日子。
二十四歲時,很長時間沒見過麵的族長讓人傳話說有事叫他回去。他回了晶國,卻被族裡人安排了一樁婚事。
那婚事居然是給一戶有權有勢的人家的女兒衝喜。那家人看上的是他堂兄入贅,他堂兄不願意,就在家人幫助下逃了。
族長已經收了錢又不想還回去,沒法子,就收買了婆子。說堂兄八字與那家小姐八字不合。再說伽慈的八字跟那小姐是天作之合。
伽慈回去,就被帶去成親。就算心裡無數的不樂意,但他覺得即使入贅,那家人應該也不會對他如何。
然而拜堂成親之後他才知道那小姐在三天前就沒了。讓他結了冥婚,竟然要把他和那小姐就埋一起。
成悅然看著伽慈捏緊拳頭,又鬆開,然後又捏緊。
“師兄。”成悅然打斷了伽慈的回憶,她也沒問他想到了什麼,而是遞給他一塊糖。
“心裡有苦就吃塊糖。”糖是錢博鴻帶來分給孩子們的。成悅然一直背著她的斜挎包,於是就多裝了幾顆。
“這糖好像是晶國的。”伽慈覺得這很像他小時候吃的糖。
“嗯,晶國的蔗糖,麥芽糖真好啊。”成悅然說。
“是啊。”伽慈把糖含在嘴裡。
那幾個埋他的人是本地人,十分相信因果報應,怕做了這樣的壞事會影響家裡運勢。
放他走了,讓他不要再回來,就用個提前做好的布傀儡穿了衣服替了他埋進土裡。
放了他的人指著一片甘蔗地讓他一直走。說一直走能去正新國。
他一直走一直走,後來暈倒了,被村民救到了坎村。村長是個厚道人,他就留下了。
族裡人其實並不清楚他這麼多年在外麵是一個有名的書畫家。他甚至還沒來得及介紹自己,就被族長送去成親。
所以在坎村那麼多年。竟然也沒人來找他。也可能那些人真以為他死了,也希望他死了。他活著反而會成為那些人的麻煩。
嘴裡的糖融化了,蔓延開甜味。有點像他小時候奶奶給他的糖。
奶奶經常說,生活就是苦的,但再苦也要有希望,實在太苦了就吃塊糖,歇一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