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可立咬咬牙,賭了。
此時不賭,更待何時。
此時不要,一輩子也要不著了。
這樣麵聖,直抒己見的機會,估計在他有生之年裡,也就一兩回了,該珍惜還是要珍惜的。
大臣的一生,有幾次可以單獨麵對皇上的機遇,有啥說啥。
要是扭扭捏捏,顧及大臣士大夫的風度,還想和皇上玩三謙三讓的把戲。
皇帝年紀輕,容易信實,真當真了。
彆到時候,追悔莫及。
“八十萬兩。
老臣說的是白銀。”
袁可立很乾脆,單手舉了一個八字,要了一個整數,為他的話加重語氣。
“而且老臣要的不是一次八十萬兩,而是每年八十萬兩白銀。
隻要軍餉能夠到位,餘者無不可,也沒有什麼難題不可以克服的。
老臣保證,軍費到位,登萊兩鎮乃至整個遼南固若金湯。
一旦遼西建奴犯境,進犯寧錦防線。
屆時老臣率登萊水師並遼南毛文龍部。
隻要一個月!
隻要一個月的時間,就可以進逼建奴的老巢盛京。
到時候建奴必陷入首尾不能相顧的絕境。
這是他們先天性的不足,地理形勢的劣勢,非建奴打幾場勝仗就可以解決的。
若建奴不肯撤兵,老臣可與遼西關寧鐵騎東西夾擊,再聯合蒙古虎墩兒兔林丹汗和朝鮮王國,形成四麵夾擊。
不求一朝將建奴滅此朝食,隻要形成包圍相持不下的態勢。
再輔以禁鹽禁鐵禁糧,斷絕貿易往來,則建奴兵少將寡,地狹民疲,必不能持久。
隻需一年半載,必自亂陣腳,不攻自破。”
袁可立說完,大廳內一片安靜。
四麵八方圍攻建奴的戰略構想,並不是袁可立的首創。
早在熊廷弼任遼東經略的時候,就提出了這種戰略構想。
可惜這種戰略構想太理想化了。
受製於我方和友軍的戰力太感人,還有財力也感人。
各方沒有統一的軍事指揮,這是技術受限也是誰也不服誰。
這種戰略構想一出台,就是空中樓閣。
大家基本上是一盤散沙,各自為戰,你方戰罷我登場。
大家車輪戰,戰戰都敗,倒是把建奴養得肥肥的,以大明為首的聯合戰線倒成了優秀的運輸大隊長。
天啟六年和七年,建奴已經把林丹汗和朝鮮王國給收拾完了。
一個祖宗之地都不要了,跑到河套地區苟延殘喘,已經是塚中枯骨,隨時可滅。
另一個國王都被攆到島上,無奈簽下了城下之盟,雖然還和大明眉來眼去,卻已經不複往日的親密戰友關係。
這幾十年無論是之前的老奴,還是現在的皇太極,這爺倆幾乎把周圍的勢力按在地上摩擦。
除了前幾年略含水分的寧遠大捷和寧錦大捷之外,還有遼南方向毛文龍時不時的抽冷棍子,建奴算是所向無敵。
所以袁可立今天這麼一說,有炒冷飯的嫌疑,嫦娥雖美,卻是可望不可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