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翼明沒有再說下去,下麵的話更多的是猜測了。
以這位白杆兵參將的謹慎性格,不願意多說主觀臆測的東西。
而魏忠賢這邊,已經徹底聽明白了。
而且他這個廠公,知道的事情,比秦翼明這個參將多的多。
他很快聯想到前陣子,朝廷邊鎮的那些邸報。
腦子在電光火石之間,想到了其中一條的內容。
“朵顏衛蘇不的,即長昂孫也。
三十六家同伯顏阿亥等部,與插漢虎墩兔憨戰於敖木林;
插漢失利,殺傷萬餘人。
建奴派兩萬助陣。”
這一條消息說的,就是薊鎮和宣府鎮之間的蒙古軍情。
皇爺重視收集邊關軍情,稱不打無準備之仗。
下麵的人也就開始重視,收集北虜和東虜的情報。
雖然手段還很稚嫩,情報也可能失去時效,沒有那麼正確有價值。
不過已經是一個好的趨勢了。
這條消息上麵說的就是,察哈爾部的林丹汗眾叛親離,是一個明朝都扶不起的阿鬥。
近日左翼蒙古諸部,在建奴派出兩萬人支援下,把昔日的主子林丹汗揍得老慘了。
真實情況其實是皇太極,親自率領左翼蒙古人,痛揍了孤立無援的林丹汗,也就是虎墩兔憨。
逼得林丹汗離開了祖先之地。
林丹汗以察哈爾部,八鄂托克之一的多羅特留守故地。
自己率領數萬民眾開始西遷,現在察哈爾部大概的方位,已經西遷到了明朝大同鎮的防區。
也就是說,現在獨石口堡北邊的蒙古牧民,已經不是相對友好,互為盟友的林丹汗直屬部眾。
留守的林丹汗手下多羅特,可是擋不住如狼似虎的八旗鐵騎,和敖漢等金國的大批附庸部落。
大金國的勢力範圍,已經把張家口北邊的塞外全部囊括其中。
想到這裡,魏忠賢冒出了一身白毛汗。
他駭然望向北方,院子上空北風呼嘯,白毛風遇到房屋阻擋,打著旋地發出呼哨聲。
魏忠賢怔怔地望著北方,似乎能透過重重牆壁,看到關外靜靜站成一排排的辮子騎兵。
那是更可怕的敵人,也是大多數明**人畏之如虎的存在。
魏忠賢一直待在京城,頭一次來到張家口這樣的邊塞城市。
讓魏忠賢思考問題很片麵,總是覺得自己身處的地方,是大明的地盤。
隻要宣府鎮的軍隊不造反,自己一切都很安全。
他存在著思維盲區,沒有想到一道薄薄的長城外麵,就有可能是凶悍精銳的建奴八旗。
想到這裡,魏忠賢哆嗦了兩下,枯瘦的雙手騰的一下,快速從寬大的袍袖裡伸出。
隻一下就抓住了,旁邊一直老老實實做背景板的孫顯祖。
孫顯祖猝不及防,直接被魏忠賢鎖了喉。
廠公大人不是很和和氣氣的嘛,怎麼屬狗的,說翻臉就翻臉。
孫顯祖疑惑的眼神,對上了魏廠公,那雙通紅,擇人欲噬的眼神。
他咽了口唾沫,沒敢說一句話。
“說,你說。
孫參將,不,孫子。
獨石口堡外麵,現在是什麼情況?
到底是哪一支蒙古部落在外麵?
不要用你那套殺良冒功,豢養乞丐殺頭的把戲糊弄雜家。
說實話。
雜家恕你無罪。
不說實話,雜家會一個個問你手下的遊擊、守備、把總。
總有一個願意說實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