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場景在建州、複州、金州和蓋州等地不斷地上演著,隻是角色發生了戲劇性的轉變。
曾經,漢人是任人宰割的獵物,而建奴則是殘忍無情的獵手;如今,局勢已然逆轉,建奴淪為了驚恐逃竄的獵物,而漢人則化身為勇猛無畏的獵人。
金州和複州成功收複,重回明軍手中。蓋州、耀州和海州也遭受著明軍水師頻繁的登陸襲擊,令建奴疲於應對。
原本部署在遼東半島南部的一萬軍隊此時陷入了左支右絀、顧此失彼的困境之中,防線處處皆是破綻。
坐鎮蓋州的正紅旗梅勒章京愛新覺羅·薩哈廉,年僅二十四歲卻有著非凡的氣度與智慧,儘顯大將風範。
麵對明朝大軍的凶猛反攻,他深知形勢已無法挽回。他明白自己不能像《三國演義》中的河北義士審配那般頑固不化,寧死不屈。
更不能效仿諸葛亮故作鎮定地唱出空城計。倘若他膽敢盲目模仿他人,妄圖以卵擊石,那麼不出一年,劉興祚等人必定會在他的墳頭撒幾泡尿以示嘲諷。
當初薩哈廉對劉興祚能娶上他乳母的女兒還是很不忿的,和卓這麼美麗的女真姑娘,應該嫁給他薩哈廉,而不是嫁給一個尼堪。
因此,薩哈廉毫不猶豫地做出決定,率領著他手下的四名牛錄額真以及總共不到兩千人的隊伍,這些人是遼南半島四州最後的預備力量。他們驚慌失措地向北逃竄,不敢有絲毫停留或回望,一路疾馳兩百餘裡,直到抵達鞍山方才停歇下來。
而那些對他忠心耿耿的蒙古仆從軍隊和漢軍旗的士兵們,則各自為戰、自顧不暇。此時此刻,每個人都隻能顧及自身安危,無法再團結一致共同抵抗明軍的進攻,他們更不知道女真主子爺已經把他們放棄了。
鞍山與遼陽之間的距離已不足百裡,而距沈陽也僅有兩百多裡之遙。這段路途,如果全力以赴、不顧及馬匹體力消耗的話,大約隻需一天時間便可跑完。
此時此刻,正是皇太極與一眾漢族大臣如範文程、寧完我等共同商討議和之事,並派遣任大良及鄭信前往錦州呈上皇太極大汗親書之時。
這些人深知大明的傲慢無禮和高高在上,對於金國有望與大明達成和平協議並未抱太大期望。他們所希望的,首先不過是一個停戰喘息之機,一個慢慢消化既得戰果的機會。
皇太極逐漸意識到,儘管他成功擊敗了西部的察哈爾林丹汗以及南部的李氏朝鮮,樹立起自身作為大汗的無上威嚴,並逐步壓製住原本與其地位相當的三位貝勒——代善、莽古爾泰以及阿敏,但金國所麵臨的生存困境依舊嚴峻異常。
如今盛京城內糧食價格已然飆升到令人咋舌的每鬥八兩銀子!如此高昂的物價,又怎能讓尋常百姓,尤其是那些漢族百姓維持生計呢?
皇太極並沒有像後來的人們那樣擁有對未來世界的認知和理解,自然也就無從知曉所謂“小冰河時期”究竟會帶來怎樣嚴重的影響。
然而,憑借著他敏銳的洞察力以及身為統治者的智慧,他清楚地意識到,如果當前的情況繼續惡化下去,那麼不僅是他個人、他所領導的愛新覺羅家族、八旗子弟們,甚至包括整個建州女真以及大金國內部所有的女真族人,都將不得不舍棄他們苦心經營多年的盛京,如喪家之犬般狼狽地逃回赫圖阿拉,重新回歸到長白山那片廣袤無垠的山水之中,過回曾經那種原始而艱苦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