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夭說的那件事,大家都知道,沒有想到的是在夭夭最難過的時候這位劉公子卻不嫌棄。
錢老太爺有點失望:“我還以為會是劉家大公子。”
錢老夫人:“劉家二公子好,咱們這樣的人家不用非得高嫁,找個門當戶對的就行,要是低嫁也沒有什麼,女兒家最重要是找到能一心一意對自己的人,日子過得舒坦。夭夭這樣的,根本不用擔心在婆家受欺負,劉夫人也是位好相處的。很好,很好。”
錢老太爺:“夭夭這麼大了,早該議親。好、好!”眾人一聽這幾個意思?這樣都行。確實,自己家的兒女與夭夭比不了,小小年紀就有功績,件件加起來,夭夭都能在帝都橫著走。
錢老夫人:“你祖母可知道?”
夭夭說:“不知道,祖母沒問,我就沒說,我哪裡知道這就算私相授受了!”
岩妹妹說:“姐姐在宮中長大,怎麼會連這都不知道?這都算私定終身了。”
夭夭:“妹妹也知我在宮中長大。經我打點的物品何其多,我與劉家二公子私定終身又如何?”
一嬸嬸聽不去了:“姑娘也要為這些姐姐妹妹著想呀,她們怎麼嫁人呀!”
夭夭:“嫁人這事就是各憑本事。要依祖蔭那就循規蹈矩,聽天由命。我的名聲與你們也沒有什麼關係,我不同姊妹從小是長在家裡的,我是在宮裡長大的。我的品行與你們無關,你們的品行與我也無關,你們高嫁還是低嫁都是自己的造化。若咱是文官家的女兒出嫁受氣還有情可原,可那還有王法在,大不了和離;若是錢家這樣的武官,女兒出嫁還受氣那就是自找的。劉孝今要敢負我,我必定揍他。”錢家媳婦們聽了倒吸了一涼氣,錢家的姑奶奶們聽了略有所思,“若是因為我連累了諸位姊妹,那樣不分對錯,隻識利弊的人家,不嫁也罷。你們這樣打不回去,又罵不回去的,嫁出去還不如要受多少委屈,也折辱了錢家。”
二姑奶奶的女兒柔妹妹說:“那還有什麼溫婉賢淑……”
夭夭:“我與劉孝眾是有誓言的,他若背信棄義就該打。”
錢家最小的女孩含妹妹說:“打打殺殺多粗俗啊!”
夭夭沒好氣的懟回去:“你認為的粗俗是錢家祖先用命換來的,躺在錢家的功勳上說這等話。”含妹妹知道自己說錯話了,就要哭。夭夭冷冷的說,“大過年的,不許哭。”
岩妹妹是最討祖夫母喜愛的,直到夭夭出現,一切就都變了。岩妹妹:“你衝她發什麼脾氣。這私定終身,就是鬨到皇後那裡,你也是閨中失節。”
夭夭:“真要去鬨,岩妹妹你可能真就嫁不到你心裡認為的好人家了。那些人家算得可是分毫不差,你這一鬨,結果難料。”
岩妹妹:“我本無錯,失節的也不是我,怕什麼!”
夭夭:“這世道若真是分對錯黑白,我還能被向家侮辱?”都感受到了兩姊妹間的劍拔弩張,氣氛緊張。錢家本就知道夭夭受辱是不可能一下就過去的,都不說話。
岩妹妹:“你怎麼不在章家耍威風,在我家這裡訓人。”
夭夭:“不是你們我說是私相授受、私定終身在教訓我嘛?”
岩妹妹:“你不就是嘛?”
夭夭:“是就是嘍!我也沒說不是呀。”
錢鈞是長子,長房媳婦也是錢家掌家的,趕緊過來圓場,指著錢家的幾位小姐說:“章家敢嘛,一家子文縐縐的。夭夭的槍往地下一立都嚇他們一哆嗦。”長輩們一聽都笑了,彆說,真就如此。
夭夭:“你要隻想高嫁,就算嫁入那等權衡利益的,你可一定要讓自己變得有用,沒讓人家覺得你沒用。出嫁要是受了氣,那就忍著唄!可彆回家訴苦,都是你自己求來的。”
岩妹妹:“你……”
掌家媳婦:“你們幾個丫頭,都過年長一歲了,還不明白事。夭夭說的哪句話不對了?”扶著錢老夫人說,“夭夭真是與諾兒一個樣,這上過戰場的就是不一樣。你夭夭姐姐在宮中長大,什麼樣的人家的娘子沒見過,什麼樣的人家不知道,後宅的事不用打聽都知道。可不像你們就在這家裡,見這一方的天。嫁不出去就嫁不出去,我這是有福氣嫁到了錢家,老夫人都沒讓我站過規矩。”幾位媳婦也是點頭,看著自己生的女兒一臉沒骨氣的樣子,“你們幾個小丫頭以為出嫁就像話本了裡寫的那樣呢。”姑奶奶們都不做聲,“沒有求娶,錢家還養不起你們了!還是,夭夭看得明白。”錢老夫人點點頭。
棠姐姐懦懦的說:“嫁不出去會遭人笑話的。”
掌家媳婦聽到自己女兒這樣說:“笑話你啥?笑話你嫁妝補貼婆家還受氣,笑話你夫婦不和小妾多,還是笑話你生不出兒子?我看你是話本子看多了。”
棠姐姐:“也不是所有成婚的,都不好。”
二媳婦:“就是就是,成婚本就是好事,婚姻美滿也是不少的。”
岩妹妹陰陽怪氣的說:“彆人不敢說,夭夭姐姐肯定是能婚姻美滿、夫妻和睦。”岩小姐的話還沒掉地上,夭夭立馬笑容可掬的接上。
夭夭:“借妹妹吉言了。”
大過年的,一家人又開始該吃吃、該喝喝、該說說、該笑笑。
樊妃的出身被扒了不出來,誰扒出來的?這是誰做的?皇帝沒有特意瞞著,也沒有說不在意這事。還是被弄得人儘皆知,這是怎麼回事。皇親國戚進宮麵聖都在竊竊私語,樊妃天天如坐針氈,走到哪裡,都覺得自己被彆人議論著。
大過年的,劉孝眾每天都在讀書、打拳。有點兒反常,劉夫人很是擔心:“兒呀,大過年的,歇歇,不急這一時。”
劉孝眾兩眼放光的說:“娘,夭夭跟我說,我若不喜歡讀書就不用讀了,她養我。”
劉夫人大驚心想:這倆孩子到哪一步了?
劉孝眾接著說:“夭夭送我的玉,孩兒一直不曾離身。”
劉夫人:“夭夭都說養你了,你就不必這樣用功了。”
劉孝眾:“夭夭日日習武,兒就日日讀書,這樣才般配。我要給娘也掙個誥命。”
劉夫人一聽就又氣了:“你娘我早有誥命,不用你再掙。”白了一眼自己這小兒子,這孩子腦袋不好使,夭夭怎麼就看上他了,就看上這傻勁兒了。
劉孝眾:“咱們一家三進士,可好?爹是武進士,大哥與我是文進士。”
劉夫人:“兒呀,不用,一文一武就行了,你不用再拚命了。你與夭夭姑娘要是情義相通,爹和娘就親自去章家提親了。”
劉孝眾雙眼冒光:“真得?多謝娘。”起身行禮。
劉夫人:“你對爹娘到目前做的最好的事就是看上了夭夭,找個好媳婦人生就好了一半,另一半就要靠世道了。”
大年初六,劉家夫婦就去章家上門說親了。
章老太爺與章老夫人聽到沒有多驚訝,下子都來報了是劉家二公子送夭夭回來的,再看夭夭的神色心裡也就明白了八、九分,雖對劉孝眾不是特彆滿意,但給了劉大人、劉夫人很大的體麵,畢竟人家一開始就沒有嫌棄夭夭。
劉家都說了是高攀,章老太爺與章老夫人:“夭夭才來不久,想多留些時日,雖說也近十五歲了,可也不著急。”
劉夫人笑得說:“是是,老夫人說的是,是誰都舍不得。夭夭畢竟是女兒家,雖說是武將,也在閨中。兩個孩子動了心思,我這做長輩的也要為女兒家多考慮一二,傳出流言蜚語自是先對女兒家不好。”
章老夫人很滿意:“劉夫人想得周全,為我家夭夭考慮,可我們還想多留兩年,再留怕也是留不住了,兩個孩子要不……先這樣……劉公子也要科考的。”
劉夫人:“這事我家聽夭夭的,看夭夭的意思。我家二郎確是不如彆人家兒郞,也沒有什麼長處。考了三次,才勉強的成了秀才,文不成,武不就的。我們也知道,嫁我們家二郎確實委屈了夭夭……”
夭夭從後堂出來:“劉夫人這是何話?劉二公子很好,這等明事非辨黑白的人,在這些公子中已是少有。是我夭夭有福,遇到劉二公子。”夭夭向劉大人、劉夫人行禮。
劉夫人一見夭夭就站了起來,真是宮裡出來的,這姿態真是高門貴女一般,公主身邊的是被嬤嬤狠狠調教過才有的這般氣度非凡。對章老夫人說:“姑娘這是在宮中被嬤嬤調教過,真是不一樣。聽過嬤嬤調教是很苦的。”
章老夫人點頭:“我也是這樣想的,在宮中夭夭也吃了不多苦。”
夭夭:“此話差異,夭夭在宮中並未吃這等苦。公主宮中的教養嬤嬤都是和善的,沒有責罰、打罵。嬤嬤說手中的尺就是規矩,是要看到差距,自己知道才能改正,進步才能快。打隻會亂了分寸,反而沒有精力觀察自己。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心觀自在,在任何時候都能做好。”
彆說章老夫人很吃驚,劉夫人也很吃驚,有些尷尬的說:“看來外麵說的也不可信。我家兩個兒郎,也不知道這宮中的教養是個什麼樣。”
夭夭扶著劉夫人坐下:“夫人,二郎很好,不要再貶他了。”
劉夫人高興的點點頭,握著夭夭的手:“上次見夭夭還是兩年前的事,夭夭連公主的宮門都很少出。”